齐磊不想她说话,语言太容易产生隔阂与误会,就算他们一吻将毕,面对彼此有太多尴尬,他也不愿那个时刻太早到来……
所以,吻去她的话语,吻去她的理智……吻去她那不应该出现在美丽脸容上的泪姿……
手指的神经疼痛地一抽一抽,然而元碧纱却再也无法分出一点心神去管它,只因脑海全被他占据了……
花了多久的时间才结束这个漫长的吻?
齐磊和元碧纱都无法计算,只知道令人晕眩迷茫的甜美消逝后,他俩无声而手足失措的对视。
彼此都像做错事的孩子。
而率先意识到自己仍一直盯着那变得红润的唇的,是齐磊,他轻咳一声,别开头,没了眼神的凝视,元碧纱也顿时清醒过来,不知如何是好地低下头。
一垂首,就看见自己的手指还包在齐磊的衣服里头,她直觉便将手抽了出来,齐磊感觉到拉扯,回过头来。
“血……不流了吧?”他问。
“不……不流了。”
“那就好。”齐磊以食指搓了搓人中,他的感言依旧短少。
元碧纱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然而唯一能挤出口的,仍是只有那些话。“碧纱……服侍少爷更衣?”
“更衣?”别了吧?在这令人想入非非的时刻。“我自己来就好,你出去吧。”
元碧纱一愣。
为什么他就是不愿意她服侍?她真有那么惹人厌?
一股冲动涌到嘴边,她突然极欲想表明心情,齐磊却率先开口。
“本少爷的时间你浪费不起,快出去吧。”齐磊的口气僵硬,但任谁都听得出他话里并没有以前那种命令的强势意味,反而还显得有些故作冷淡,然而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元碧纱就是其一。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吻了她,却又这样对待她?
“还杵在那儿干什么?”齐磊的声音传进她的耳中。
元碧纱这次终于有了动作,她慢慢的转过身子,然后,仿佛在维持仅剩的尊严,克制自己的步伐规律平稳地朝外头走去,不教身后那双凝视的眼瞧出一点端倪。
正午。
“齐磊是怎么搞的?神龙见首不见尾?”容禺玄没好气地站在齐磊房中,人去楼空,很简单,齐磊又不在房里。
“亏我昨儿晚上还好心地帮他找人,不说声谢谢也就罢了,居然在贵客临门隔日就溜之大吉?”
“哪有人说自己是贵客的,哥哥你还真是一点也不害羞。”容宛儿站在兄长旁边,呵呵笑道。“磊哥哥一定是觉得你太烦了,索性躲起来,你信不信?”
“我吵?我烦?”容禺玄嘴歪眼斜,没好气地道:“开玩笑,我是好心想矫正他别扭的个性欸!有我这么阳光开朗的青年与他为伍,一定能对他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到时他周遭的人可都会感激我的。”
面对兄长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话,容宛儿也只是耸了耸肩,容禺玄不理会妹妹的冷淡,倒是迳自寻思齐磊的去向。“奇怪,他哪那么多地方好跑?”
“你那么想知道磊哥哥的下落,怎么不去问碧纱姊姊?”
容禺玄却煞有介事的摇摇手指。“不不不,这样答案来得太容易,一点趣味都没有……”
“哥哥真无聊,你不问,我问去。”容宛儿说完便转身出门,迳自找人去了,容禺玄见自己的点子不受小妹青睐,只得跟在她身后追了出去。
“喂!等等你哥行不行啊!”他一边喊着容宛儿,一边自言自语地碎碎念着。“真是,这年头做老哥的威严越来越不管用了……”
“少爷不在房内?”正在替齐磊熬药的元碧纱听到齐磊不在,先是一愣,后眉头一紧。“回去了……”她双目紧盯着眼前的药罐,只觉茫然。
“回去?回哪儿去?”容宛儿不喜欢厨房里浓重的药味,于是将元碧纱拉出屋外,好奇地问。
“这……”叫她怎么说啊?元碧纱连忙岔开话题。“宛儿小姐找他有事吗?”
第9章(2)
这时,一只手从宛儿后肩搭上来,是容禺玄。“没事就不能找他吗?咱们远来是客,他做少爷的倒把我们干晾着不管了?”
看见容禺玄,不由得想起昨晚,元碧纱向他点了点头。“容公子,昨晚十分谢谢你……”
“不必谢、不必谢,昨儿是齐磊主动要去找你的,我只是见义勇为、两肋插刀而已,如果你真有心要谢我,就把齐磊找来,顺便再叫他赠我两幅画,好让我也拿去别人面前现现宝、威风威风。”
“这……后面的要求我没办法决定,可我会即刻去找磊少爷的。”
“要不要宛儿还有哥哥一起帮忙找?”容宛儿问道。
“不、不必了。”言情小说吧留春楼岂是容宛儿那样的官家千金能涉足的场所?“我……我知道他在哪儿。”
“噢?”容禺玄仔细探量着元碧纱的表情,似乎想从其中查出什么端倪,然而元碧纱却回避着他的目光。
“请公子和宛儿小姐先回房暂歇,碧纱将里头收拾收拾,整理一下,立刻就去找人。”匆匆地福了福身子,她连忙转身回到厨房里。
“嗯……可疑噢……”容禺玄喃喃地道。
“什么可疑啊?”容宛儿不明究理。
“你不觉得每次一问齐磊去哪里,碧纱就变得这么支支吾吾、吞吞吐吐的?”
“所以?”
“所以其中必有隐情啊!”容禺玄嘿嘿一笑。“走吧!咱们偷偷跟去瞧瞧齐磊的秘密基地?”
“碧纱姊姊都说不用了,我才不要呢!”容宛儿非常干脆的拒绝了,毕竟她对齐磊兴趣缺缺。“大热天的,我宁愿回屋子里头去。”说着还就真的抛下容禺玄走开了。
“哎……”容禺玄耸耸肩。“真是个无情的妹妹啊,看来为兄我只好自个儿探险去喽!”饶是这样说,他的眼中却没有一丝半毫的抱怨之意,反倒还显得兴致勃勃。
这就是容禺玄,一个对鸡毛蒜皮的八卦琐事感兴趣的程度永远大于正经事的“奇”男子。
留春楼里,齐磊正在作画。
他在纸上描出一个淡淡的轮廓、一双淡淡的眼,只有嘴唇的红异常鲜艳。
蕊仙无声地走了进来,看到他的周围四散着画纸,通通都是画到一半就被揉绉或者随意弃置一旁不理的半成品,那些画的主题完全相同。
都是同一个女子的脸庞,但五官除了嘴巴之外,其他的都不太明显。
“怎么了?这是什么新技法?挺特出的,啊?”
齐磊不语,兀自盯着画纸看。
他脑海中有一个影子急欲跳脱出来,然而他却没法定下心来完整画出,原想着是因为他待在家里无法专心的缘故,只要回到留春楼的专属画室就能尽情挥洒,想来却是错了……
“只有唇……”他没头没脑的喃喃自语了一句。
蕊仙凑到他身后,伸出手来替他轻捶着肩。
“爷儿,慢慢想,嗯?”
“我知道……”齐磊无意义地道,猛然一掷画笔,抱住头。
“画不出来……就是画不出来……”天!他齐磊竟也有画不出来的东西?
蕊仙正想安慰他两句,外头却在这时传来一阵吵杂的人声,两人不禁抬起头来。“怎么回事?”
“不晓得……”蕊仙道:“现在才傍晚,留春楼刚开,理该没那么热闹哪!”话一说完,楼下突然传来闹哄哄的翻桌砸椅的巨声。
“我出去看看好了。”蕊仙心知不妙,于是立即开门探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