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是不是该塞点红包请护士小姐特别关照一下我妈?”颖心渐感眼眶湿润。一个陌生人的关心,竟让她无所适从,莫名感动起来。
“找不到人来照顾你妈吗?”黎仁薰听管家说了些这对母女的情况,所以也约略了解一些。现在,她最感到疑惑的是,哥哥为什么要帮这个前任屋主的女儿?他的良心什么时候胀大到不用放大镜就看得见了?
颖心搔搔头皮,叹道:“我妈只有我这亲人而已。”
“你没有亲戚吗?你妈没有姊妹或是妯娌?”
“有,可是她们都还没原谅我爸把公司弄垮了,害她们荣华富贵的日子没了,自己还背了一屁股债,这种情况下谁要理我们?没把我们拆吃入腹就算仁慈了。”她露出自嘲的笑。
“我觉得你好坚强,一般年轻女孩根本就办不到,至少要是我就办不到。”黎仁薰对她感到万分钦佩。
“曾经,我想过要放弃我妈。”颖心茫然的看着前方,露出悲惨的笑容,“那时我二十一岁,人和工作都安排的乱七八糟,简直就快活不下去了,于是我把我妈送回疗养院,谁知道送回去后,她就看着我哭,无声无息的哭着,大概就算她神智不清,仍然能感觉到我要离开她了吧!那种她的命运取决于我的心情,真是很难形容。我怎能这样随便丢下生我、养我的母亲呢?当时我觉得自己好烂、好没用、好没良心。可是八年过去了,我又做了什么呢?还是一样没BF,还是一样让她受苦,我对自己的无能感到羞愧。”
“你做得很好。”黎仁薰很坚持的道。她不再将目光集中在颖心身上,以免她尴尬,对她的感觉已经不再只是赞赏,而是升华为激赏了。
女孩子的美有很多种,像颖心这种与命运对抗、对环境不服输,还有对人伦道德的坚贞态度,才是最持久,最耐看的美。
也难怪哥哥会对她特别,因为这种美是最稀有、最珍贵的,她不得不佩服哥哥的眼光独到。
“我和我哥十岁时就失去双亲了。”黎仁薰说完看着颖心,又加了句注解,“飞安事故引起的。”
“我该说你比我可怜吗?”颖心意外的发现,这种情况下她竟然还有幽默感。
黎仁薰淡笑,“不,我是想说,现在很多人都不懂得珍惜,你比绝大多数人有理想、肯努力多了,难怪我哥喜欢你。”
“喜欢?”颖心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好笑的问:“你怎么会这么想?”
“商管家说你和我哥在客厅里玩亲亲哦!”黎仁薰顽皮的说。
“那只是……咳,意外。”颖心情急之下随便编个说辞。她以为管家应该很忙,想不到他会看到那一幕;而黎仁薰不是一直在她和医生之间周旋着吗?怎么还有时间和管家话是非?
“什么样的意外会让一对男女抱在一起玩亲亲?”黎仁薰坏坏的看着她。
“我们才没有抱……唉!反正就是意外嘛!”颖心窘得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我哥会帮你照顾你妈可不是意外哦!至少就我知道的,这是破天荒以来,他第一次对个女人那么好。我哥那个人啊,就算我跪下来求他,他也不会帮我,他根本就是铁石心肠!”黎仁薰有些落寞的说。
“你求过他?”颖心好奇的问。
“嗯,前阵子,我求他……”黎仁薰脸色一整,突然不说了,转而热切的问:“颖心,你和我哥是怎么认识的?”
“怎么认识的我也搞不清楚,反正那个人自从大摇大摆的带着情妇到我那里买鞋开始,想怎么就怎样,我从来没见过比他更不讲理的人。”她有些恼怒的说。
“那你又接受他的帮助?”
“我走头无路嘛!反正现在只要是对我妈有好处的,我都会厚着脸皮答应,才不会为了争一口气傻傻的推掉呢!”
“你是说你对我哥没意思?”
“才没有!”颖心急忙否认,但真的太急了点。
黎仁薰微微点个头,盯着她羞红的双颊看了许久,才道:“我帮你看着你妈,你安心去工作吧。”
“你愿意?”颖心惊喜的道,没想到像她这样家世良好、气质又出众的大美人竟然愿意纡尊降贵的来帮她。果然世间处处有温情啊!
黎仁薰打趣的道:“你还答应的真快,果真是为了你妈,脸皮想多厚就有多厚。”
“谢谢你!我一定会报答你的。”颖心激动的握住她白嫩嫩的手。
黎仁薰笑着拍掉她的手,“说这种话好像要以身相许似的,我要你的报答干么?反正我没事,多积点阴德看能不能帮我哥赎罪。”
“你对你哥的感情似乎又爱又恨,矛盾得紧。”刚才还在怨他哥哥铁石心肠,现在又愿意为他行善积德?
“每个女人对我哥都是又爱又恨,将来你就会明白的。”
“谢谢,不用了。”她才不想明白呢!多恐怖!
她和黎仁业的缘份最好到此为止,那种既花心又霸道的男人,在女人的选择中,永远敬陪末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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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了几次面,颖心和黎仁薰也聊开了。
原来黎仁薰并不住在黎仁业的住处,而是一个人住在外面,只是她偶尔会回去看看,兄妹俩联络一下感情。
听说这几天黎仁业去美国接洽商务,难怪都没听说他任何消息,而他临行前交代黎仁薰为除夕的团圆饭做准备,所以她那天是为了视察进度而到黎宅的。
一个礼拜后,秦母赶在过年前出院,可是才到家,就见四名恶煞挡在门口,门上贴了几张大字报,墙上全是一些红色油漆,写着“欠钱不还”、“猪狗不如”,诸如此类的字句,油漆的颜料似乎未干,散发着一种刺鼻的气味。
“你们是谁?请问有什么事吗?”颖心有些胆怯的问。
“我们是讨债公司派来的。你们欠的钱也该清一清了吧!难道要欠到过年吗?”其中一名缺了门牙的猥琐中年男子开口。他手上拿着一份报纸,平常看起来没什么的东西,这时看起来威胁性十足。
“你们是不是找错家了?我没有向任何人借过钱。”颖心将母亲拉到身后,以小小的身子挡住已然弱不禁风的母亲。
这几天她都在医院,连吃饭盐洗都在那边解决,所以没回过家,想不到一回来就有这样的事情等着她。
缺了门牙的男子拿出一张纸,她拿过来一看。
“秦祈舒华?!”怎么会是妈妈的名字。
“我就是秦祈舒华呀!”秦母在颖心背后沙哑的回道。
“秦祈舒华女士,一月二十一日那天,向李老板借了三百万,没错吧!”缺了门牙的男子看着影印的借据念道。
“没有啊!我没借。”秦母摇着手,全然没记忆的样子。
颖心也不相信,“不可能的。我妈借那么多钱干什么?有钱我们就不会住这种鬼地方了。”
“否认也没用,你妈的手印还有印章都盖在上面,想赖也赖不掉。”缺牙的男子指着借据画押的地方。
颖心看了下,确定是刻有母亲名字的印监,但仍然不愿相信,摇头道:“随便弄了张纸就说是我妈借的钱,她身体有病、神智不清,你们是不是设计骗她,存心害人的?”
“喂!你们是不是想欠债不还啊?”缺牙男子后方的一名大汉,突然上前大喝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