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何才能让澪儿释怀呢?他极力讨好她,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一箱箱往房里送,可她都不接受!
“澪儿,你饿了吧?来,我们一起用早膳。”惟经握住她的柔荑,来到摆满了珍饯的桌前坐好。
“你今天不用上早朝吗?你忙的话就不用陪我,我自己待在房内休息便行。”伊澪轻轻地道,眼光落在他身上。
这一个月来,她不是看不见他为她所做的一切,也明白他的行为已经超乎任何人的想象,她不应不识抬举,不过只要一想到他利用她探取密报,她就不能当作没事一样。
她很怕自己一旦再投入这段情感时,她会变得失去自我,甚至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利用而不自知!就算撇开这问题不说,她也讨厌为了皇帝而不择手段的惟经,更讨厌为了任务可以随时牺牲生命的惟经!
“皇上说不召见便不用进宫去,让我有多点私人时间。”他替她挟了一块小甜糕,用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调说:“你不喜欢我在府中?不想多见着我?从前你不是常抱怨我太忙,白天没空陪你吗?”
“从前是我不懂事,现在我不会了。”伊澪淡淡地道,心中的苦只有自己才清楚。“皇上什么时候要升你的官?”
“我没有要升官。”他放下碗筷,敛起心里的恼怒,直视她道:“我不是为了要升官才让你去教堂的!”
“我们必须旧事重提吗?”她也放下碗筷,回瞪他问。
“就算你口中不说,我也知道你还在气我!”惟经试图用心平气和的语气跟她说:“澪儿,我真的想要你快乐,你待在王府那么闷,让你去洋教堂认识新朋友、接触你熟悉的事物。我这样让你出府抛头露面,还不都是因为你想出去?为了那么一点点小事,你就跟我呕气成这样,你教我以后如何对你?”
“一点点小事?对你来说我的确微不足道,为了找罪证,我甚至不意外你会随时牺牲我!但我为什么就非要被人利用,做饵去抓你的敌人?凭我对你痴心一片?凭我对你毫无戒心?”
“我没有打算牺牲你!”他挑起浓眉,僵了俊脸。“我不是立即赶去救你了吗?我一直尽我所能保护你啊!”
“保护?我只是一个小侍妾,不配让贝勒爷如此用心!”她心酸地嘲笑自己,无法高估自己的地位。“假如贝勒爷已经厌倦无趣又麻烦的我,那何不让我搬出映日阁,让你眼不见为净?”
“你!”他气绝,青筋在额间爆跳。“你以为我不会,是不是?!’
“你去、你去啊!”她眸里明明就有泪,却抵死都不肯让它们掉下,灭弱了自己的气势。“你去了我倒安静,我喜欢怎样就怎样,不用再见你的面了!”
“你休想!”他气得拍了一下桌子,使碗盘差点摔到地上!这辈子没有人可以拒绝他,就只有她,要气他到失控才甘心!
“你有贝勒爷的面子和尊严,再这样对我纵容下去,这叫下人们怎么想?你的威信又要放在哪里?”既然他们处得不愉快,他又何必留下她呢?
“别想用这个方法刺激我,我不会上当的!”他擒住她的腰,伤痛的眼映入她的眸中。“为什么推拒我?一个月了,难道我所做的一切还不够弥补我的疏忽吗?你的心是不是铁做的?你是不是要我下跪承认,这回是我错了,你才甘心?”
她勾起了他前有未有的感情和执着,没办法随随便便就收起这分在乎!然而她一点都不明白他的心!她非要气疯他吗?
“我没有……我没有要你这样做!”她并不是好强,也不是耍脾气使性子。她更不要他向她下跪承认什么!
“你有!你非要我剖开胸膛,拿自己血淋淋的心向你证明我是错的,非要我向天下人宣布,我投降、败在你手上了,你才会满意,才会开心是吗?”他怒吼着,却死命抱住她,仿佛要她别妄想能摆脱得了他!
这一说,伊澪的心好像也跟他一同悲伤,盈盈的泪滴缓缓落下来。
“惟经……惟经!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子?为什么我们不能这样相守下去?你为什么要我当你的侧福晋?为什么要骗我、利用我达成这种目的?为什么……”
他心一凛,抱她回床上,脱掉两人的外衣、鞋子,长臂一伸,牢牢的将她抱在怀里,用肌肤之亲安慰彼此的伤痛。
“我要保住你,从来就只有这个目的!我要你名正言顺地待在我身侧,共享我的荣华富贵,而不是只当个见不得人的小妾!”
他爱她!他确实明了自己对她的关爱和在乎,是因为他爱她!可是他的婚姻大事向来由不得他自个儿作主,他的福晋必定得是个皇亲国戚,而那个女人必定会藐视来历不明、没娘家势力支持的澪儿,更会妒忌她的才学及他的宠爱!因此只有当个有地位的侧福晋,才可以在这样的争斗中生存!
“我不要荣华富贵,我只要你的真心、你的爱……但你知道吗?爱得越深,恨就越深啊!我无法因为要争夺你身边的位置,而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所以我也不想你为了我,作这些谋算……”
“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连我的心都……”他用炽热的唇瓣封住她红唇,堵住她欲出口的话,舌尖乘隙钻入她微张的口中。
说到底,她仍在怪他利用她的事。他究竟要如何,才能让她原谅自己,找回那个跟他谈笑风生,活泼开朗的澪儿?
“我们还没说完!”他怎么老是喜欢用肉体的亲近止住两人的争执?
“我不想谈!”只怕再这样说下去,他会先崩溃!“好一个爱得越深,恨得越深!你要恨我就恨吧,至少你永远不能摆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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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城的八大胡同中,百顺胡同里有一座著名于王公贵族间,供官僚政客、公子王孙一掷千金以比阔气的销金窟--欢玉仕房。
入夜,欢玉仕房内更见热闹,吴侬软语的莺莺燕燕无不使出媚人的嗲功,与客人们贪声逐色,诗酒风流。
惟经此刻正在欢玉仕房中风雅隐密的贵宾厢房内,端着酒杯,独自喝着上等的花雕酒。
“怎么一个人喝闷酒?”一个翩翩公子走进房内,笑看着惟经,接着径自坐在他对面。
“是你迟到了,济傎。”他不满的轻哼。
“是是是,我来迟了,现在仕房的生意那么好,我当然要看紧一点儿。”济傎朝他眨了一眼,便道:“怎么不点些下酒菜?只喝酒会伤身的。借酒浇愁愁更愁,你不知道吗?”
“我哪有借酒浇愁?我哪有什么好愁的!”惟经放下杯子,嘴硬的不肯承认自己郁闷的心情。
“别骗我了,我们当了二十多年好兄弟,你的心意我还不清楚么?是你那位宠儿还没原谅你?”他早就听闻那位姑娘的事,也很好奇惟经迷上的,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
“我几乎什么方法都用过了,为什么她就是不明白我的心?”面对亲如同胞的好兄弟,仗着几分酒意,他平日严肃的面具再也挂不住,只想倾吐内心的烦躁。
“你要女人还怕没有?”济慎笑眯眯地召来丫鬟,要她准备一些酒菜。“听说你遣散了那些女人,真是可惜!王爷他们知道了,以为你厌倦了旧人,开始打算送些新礼物给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