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没什么的。”她察觉他语气中的责怪,急忙解释,“昨天晚上没什么病人,其实我在医院里也睡了几个小时……”
他捧住她的脸,以一种温和中不大严厉的眼神阻止她继续。
她心跳一停。“怎、怎么了?干嘛这样看我?”
他没说话,湛幽的昨慢慢地、慢慢地黯淡,像淀了无数心事,好深,好沈。
“修篁?”她颤声唤。
“……我竟然一直没发现,你这里,都是黑眼圈。”温暖的拇指,轻轻抚过地下眼皮。“你一定很累,对吧?”
“我--”她说不出话来,心韵迷乱。
“傻瓜。”他揽住她秀颈,让她靠入自己胸怀,“干嘛对我这么好呢?你每天这样透支自己的体力,总有一天会累坏的。”
“不会的。我一点也不累。”她拚命摇头。
他闭了闭眸,为了她慌乱的反驳心口更加揪紧。
明明就累了啊,为什么不肯承认呢?明明就无法撑持了,为什么偏偏要这样折磨自己呢?
“都是我不好,恋梅,连累你了。”他哑声道,收拢臂膀。
“不,你别这么说,不是那样的……”
“已经够了,恋梅。”他稍稍推开她,凝望她的眼神温煦而深邃。“我答应你,我会振作起来,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所以你不需要再这样勉强自己。”
“我……一点也下勉强啊。”韩恋梅摇头,喉头莫名一酸。
奇怪啊。这些日子以来,她不是一直在盼着他能重新振作呢?为什么当他终于对她许下承诺时,她却一点也不高兴,反而有些难过?
“你的意思是……不要我再来看你了吗?”她抓住他衣襟,伤感地问,“你是不是不想再见到我?”
“不是的,你怎会这么想?”他握住她肩膀,“我是不想你为了我累坏了啊。”
“我不累啊,真的!”她急切地保证,推开他站起身,又是笑颜灿烂。“你瞧,我精神好得很呢。”她做了个振臂高举的动作。
他呆呆望着她,良久,长长叹息。“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
为什么?难道他还不懂吗?她敛下羽睫,有几秒的时间,忽然觉得自己很悲哀。
然后,她扬起容颜,佯装轻快地笑道,“笨蛋,当然是因为我们是好朋友啊!”
若是从前,他肯定会被她强装的笑颜给骗过了。她总是笑得开朗,总是容光焕发,像从来不曾热识忧愁滋味。
若是从前,他肯定就这么被骗过了--
“我希望再见到你。”他走近她,再度将她微颤的娇躯纳入怀里,下颔顶住她头顶,温柔地摩挲,“如果可能,我希望经常见到你,最好天天都能见到。”
她闻言,墨睫一颤,滚落一滴剔透的眼泪。
“嗯,如果你不嫌烦的话。”她低低回应,声音很小很小,透出的情感力道,却很强很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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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快乐!”
这天晚上,沈修篁的屋里,相当热闹。
为了替他庆祝生日,他两个死党都特地向公司请了休假,从北京赶回台北,也都有默契地偕同娇妻一起出现。
白礼熙牵着罗恩瞳,卓尔春挽着李燕兰,两对夫妻都是一副恩恩爱爱的模样。
他们带来几瓶红酒,一盒蛋糕,外加几份特意在香港免税商店挑选的礼物。
“GUCCI的领带,够义气吧?”卓尔春首先献上贺礼。
“我这个可是Dunhill的皮夹,你看看这皮革,还有设计,这才叫品味。”白礼熙跟着献宝。
“得了,你们以为比名牌就算有诚意吗?”李燕兰对两个男人的举动颇感不屑。
“是啊,这个蛋糕可是燕兰亲手做的。”罗恩瞳住一旁搭腔,“这才叫诚意。”
“真的吗?这蛋糕是卓太太自己做的?”正一口一口浅尝着蛋糕的韩恋梅忍不住吃惊,“好厉害,口感很棒呢。我还以为是天母哪家蛋糕店买来的。”她不可思议地瞪着色香味俱全的蛋糕。
“多谢夸奖。”李燕兰对她盈盈一笑,“不过请叫我燕兰,别叫卓太太。”
“燕兰最讨厌人家叫她‘卓太太’了。”罗恩瞳笑着插口,“她可是个大女人主义者。”
“本来就是。凭什么女人结婚以后就要变成谁谁谁的太太?我李燕兰就是李燕兰,行不改姓,坐不改名。”李燕兰豪气地宣称。
“说得好!”另外两个女人热情鼓掌。
“干杯!”三个女人各自拿起酒杯,清脆地碰撞。
三个男人却在一旁,一动也不动。
“怎么?”罗卓两个女人眯起眼,瞪向自己的老公,“你们好像很不以为然?”
“岂敢,岂敢。”面对爱妻质询,白礼熙与卓尔春连连摇手否认。关于爱妻的女性至上主义,这两个人可都是领教过了,个中滋味,也只有他们才知冷暖。
“那为什么不喝?给我喝!”
“遵命!老婆大人!”一声令下,两个大男人慌忙举起酒杯,一仰而尽。
这场面逗乐了隔山观斗的韩恋梅,她笑得不可自抑,跟着其他人,一口气干了整杯酒。
极度高昂的情绪与过多的酒精让她微微晕了头,丝毫没察觉到身后的沈修篁正温柔地替她梳拢凌乱的秀发,而其他几个人正偷偷笑望这温馨的一幕。
她只是不停地啜饮着酒,一面喝,一面朦胧地叹息。
“唉,你们都送了礼物给修篁,只有我什么也没准备,真不好意思。”
“不怪你,你不知道今天是他生日嘛。”白礼熙微笑道。
“而且你早已经送给他最好的礼物了。”卓尔春接口。
“什么?”韩恋梅眨眨眼,“我什么也没送啊。”
两个男人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她若有深意地笑。
她莫各其妙,可沈修篁却听懂好友话中含意、他心一紧,眼看韩恋梅两办颊被酒气染得艳红,知道她也许快醉了,禁不住轻轻扯了扯绝柔软的发绺,温声叮咛。
“别喝太多了,恋梅,你别忘了自己酒量不好,小心明天早上头痛。”
“我知道,我喝完这杯就好了。”她乖乖点头。
“吃点蛋糕,垫垫肚子。”
“我知道啦。”她娇睨他一眼,仿佛嫌他罗唆。
这宛如情人的互动模式看人其他人眼底,笑意更深了。
“你们笑什么?”微醺的韩恋梅对一切完全状况外,“有什么有趣的事吗?”
“没有啊。”
“真的吗?没骗我?”韩恋梅像个小女孩似地追问。
沈修篁忍不住笑了,“你要他们告诉你当年是怎么把老婆追到手的吧。”他建议,“他们俩都有一段可歌可泣的恋爱史呢。”
“真的吗?”她眼眸一亮,“我要听!”
“那我先说吧。”一向最爱自曝情史的白礼熙首先开口,“话说两年前我跟恩瞳可是死对头,她是全公司票选的老处女,我呢则是众所公认最想亲吻的帅哥……”
“你说什么啊?”对故事以这种方式开头,罗恩瞳显然极为个满,“你别误导人家。那个票选根本一点也不公平,哪能算数?”
“怎么不算数?你别因为自己被选为老处女就不认帐。”
“你说什么?!”
于是,另一场争端开始。
男女之间的战争,无时无刻,总会在世界各个角落上演,演戏的主角很卖力,看戏的观众也总是入迷。
就像现在的韩恋梅,看着人家夫妻之间的甜蜜小争吵,又是开心。又是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