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生这家大业大的唐家,一座园子像是迷宫似的,就这么快步走了一炷香的时间,那还能不气喘吁吁吗?
“厚,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弘凉不是不知道尊卑,也知道来者是客的道理,可是她只要一想到像这种没用的男人有可能成为她的姑爷,她就忍不住一肚子的气,尖酸的话就忍不住脱口。
“弘凉姊儿,我当然是男人啊!”事关面子,就算胸前依然喘地剧烈起伏,骆逢时仍挺起了胸膛说道。
“你啊,究竟有哪一点像男人啊!瘦不拉几的活像是一阵风来就能把你吹跑不说,就说你身无恒产,一身穷酸样,我就搞不懂我家小姐到底看上你哪一点?”
既然已经开了头,向来心直口快的弘凉也懒得再隐瞒自己对他的不满,劈哩啪啦就是一长串,听得骆逢时的脸上是一阵青、一阵白。
眼前这丫鬟说得恁伤人,骆逢时心中虽气,却也瞧出了她的不满是出自于她对自个儿主子的关心。
于是他握紧拳,诚恳地说道:“我知道现下我或许配不上小姐,但另日若是金榜题名,还怕不能给小姐一个养尊处优的生活吗?”
对自己,骆逢时倒是有信心得很,毕竟十年寒窗苦读,也不是随便混混而已,他可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了这次的科举上。
双手叉腰,弘凉冷哼了一声,一桶子的冷水就这么硬生生的往骆逢时头顶上浇去。
“先别说得自信满满的,想要金榜题名这么容易吗?”
“我有信心!”这个丫鬟说话还真是狠毒,但他也很清楚,自己不能得罪她,否则追求佳人之途必定遥遥无期。
“信心可以当饭吃吗?”她冷哼了一声,“就算你真的能金榜题名,但这世间有多少的陈世美,得了功名便忘糟糠妻,所以不管你怎么说,我还是不赞成小姐和你在一起。”
“你……”厚,这么顽固又伶牙俐齿的丫鬟,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但她竟把他比喻成陈世美,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一股子气就这么硬生生地窜了上来。
然而此时,一声娇滴滴的声音笔直地窜入了两人之间,只见在凉亭久候不至的唐瑶佳已经踏着款款生姿的步伐走了过来。
“骆相公,是弘凉多嘴了,如有冒犯,还请见谅!”
“小姐……”她又没说错,干么小姐要同这么穷儒生道歉啊?
“唐姑娘别这么说,大概是我哪儿对弘凉姊儿不周到了,所以才引起了她对在下的误会。”
被晾在一旁的弘凉,眼睁睁地看着唐瑶佳对骆逢时漾起一抹衷心感激的笑容,满心不悦的她才正要开口,谁知唐瑶佳却先了她一步。
“骆相公,多谢你不见怪!这样好了,我刚央了弘凉替咱们准备了点酒菜,我们过去那儿的凉亭坐坐好吗?”
“当然好!”花好月圆、佳人在侧,这么美丽的景致,相信不会有男人说不好吧!
“骆相公这边请。”唐瑶佳前头领路,骆逢时自然紧紧相随,亦步亦趋地随侍在侧,两人走了数步,唐瑶佳也不忘回头对正气得挤眉弄眼的弘凉说道:“弘凉,你就早点去歇着吧!等会儿我会亲自送骆相公离开。”
“不用了,我会做完所有该做的事的。”哼,她才不会让骆逢时有任何轻薄小姐的机会呢,要她先去睡,打死不行。
至少也得等到将这个落魄书生赶跑了再说,否则到时小姐要是有个什么闪失,那她不成了千古罪人。
望着眼前俪影双双逐渐消失,弘凉扁扁嘴,跺了跺脚之后,还是心不甘、情不头的迈步向前。
说好听点,叫尽忠职守,随侍在侧;说难听点,那就叫做监视,绝对不让骆逢时有任何一丝一毫的机会可以擅越雷池一步,否则——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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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说话粗鲁。
唉!又一个出局了,这几天她瞧男人瞧得眼睛都快脱窗了。
原本今天晌午乍见这个家伙时,还以为这个长得不错的男人是个好料的,不但人长得还不赖,就连家世背景也称得上一等,应该可以成为小姐的真命天子。
可惜,那酒一喝、话匣子一开,就什么都全完了。
不但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说话还很大声,而且东拉西扯地说个没完。
其实不是说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不好,事实上她就欣赏这种豪气的男人,可是偏偏她家小姐不是她。
小姐喜欢的是那种斯斯文文的男人,否则也就不会看上像骆逢时那种病猫似儿的男人了。
所以眼前这个绝对不及格。
原本侍立在旁,顺便观察“货色”的弘凉,失望地朝着唐似海摇了摇头。
在充份的表达了自己的不满意之后,她也懒得再待下去,一声招呼不打的就踩着失望的脚步离去。
压根完全不在意自己的举动有多失礼,也完全忽略了唐似海在她身后翻起的大白眼,和那声简直是拿她的挑剔无可奈何的叹息。
出了唐似海的房间,弘凉独自漫步在花香满溢的园子里,脑袋里回啊转的,就是在想——到底该到哪里去找男人呢?
现在是怎样,好男人都死光了吗?为什么她就不能替她家小姐找到一个好男人呢?
弘凉忍不住失落的摇摇头,完全沉浸在自个儿思绪中的她,压根儿也没注意到自己下意识已经走出了唐家大门。
虽然置身于那热热闹闹的大街上,可是身边的那些嘈杂,仿佛完全都不能入她均耳似的。
她想想想……用力的想想想……
突然,一声几乎震破她耳膜的马儿嘶啼声在她的耳际响起,让她结结实实地吓了好大一跳,也彻底地让她回了魂。
她傻愣愣地抬头,却完全不明白自己的眼前为什么会出现一个马头,而且那匹马的两个大鼻孔,还不断地朝着她喷气。
她将眼儿稍稍地沿着马头往上瞟去,却让她原本被吓回来的神智,又不知飘到了何方。
“喂,你这女人走路不看路的吗?”
粗声粗气的喝问,显然完全没进入弘凉的耳内,只见她依然双眼直勾勾、傻愣愣地朝着那个坐在马上的男人瞧着。
瞧,好一对宛若飞入鬓中的剑眉,一双锐利却自含内敛的眸子,深邃的让人仿佛跌进了两潭深泓之中。
审视的眸光再次来到那高挺的鼻梁和微抿着却有形的双唇,再搭配上棱角分明的下颔。
更别说还得加上他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那一种冷冽的威严和气势。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
“喂,我说你是瞧傻眼了是不是,自己找死就别拖累别人。”又是个花痴女!
原本跟着大哥策马奔驰的上官念,本来就为方才那几乎促不及防的意外,火气十足了,又见这个像花痴一样的女人站在路中间,白痴似的瞪着他大哥,那股气更是猛烈地往上窜升。
向来脾气就急的他,忍不住地翻身下马,几个大步来到了弘凉的面前,伸手就要将挡路的她推开。
而就在他那粗鲁的手将要碰上她之际,原本坐在马背上闷不吭声任由弘凉无礼打量的上官临突然开口,“二弟,别那么粗鲁,这位姑娘只怕吓坏了,你将她带至一旁便是。”
“大哥……”上官念的抗议声骤起,却也只能毫无战斗力的败在兄长那坚持的眼神之中。
原本打算使劲推人的手劲一收,他改推为拉地将依然傻愣的弘凉给带到了一旁,跟着颀长的身影拔地而起,旋上了自己的马背,上官临也没再开口,两兄弟默契十足地策马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