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索性好人做到底,他将外袍递给她。
邬然也不矫情,拿过来就往身上套。
闪烁精光的利眸熠熠发亮,上扬的嘴角显示了他的好心情。她气起来,更添万缕风情呢。
“不准笑啦!”
唷喝,这邬小然是跟谁借胆了?竟然敢跟他呛声!
“喳。”笑应着,见她恼红了秀颜,红唇噘起,他不假思索的将大手轻搁在她脑袋上,贴心的避开了结疤的伤口,轻抚着那柔顺的乌黑秀发。“有没有人跟你说过,生气容易变老又变丑喔!”
“要你管。”
“你不要我管,那是想让谁管呀?”
话一脱口,两人微慑。
这……孙别稔的念头转得极快,虽愕于自己竟说出如此蕴含暗示的调侃,但心中竟也是波涛微涌,而且没半丝懊恼。侧睨着身旁低俯的小脑勺,他无声笑叹,就这样吧!
邬然不知他有如陀螺般快转的思绪,低头紧揪着衣襟,眼底眉梢偷偷泛起微笑──一种令她脸红心跳加剧的微笑。
他的话很令人想入非非,有点暧昧、有点蛮横,还有那么一点点的花言巧语,但无论是哪一项,都很有用。
想呀想,浮在唇畔的笑花更绽放了!
第五章
苏州城
恶梦缠上了邬然。
“好痛!”捧着脑袋倚向墙壁,她轻呼。
一直一直,她的脑子里总有些影像在晃动,但任凭她如何凝神专注也瞧不出个所以然,如今再添上四张丑脸,还有,昨天在市集瞄到一个似曾相识的人影……呜,脑子更是乱到一个不行。
“又犯疼了?”
“嗯。”只是微点点头,脑袋就像快炸开似的抽痛。“呜……”
在林子里所受到的惊吓仍萦绕下去,又添上昨天那个似乎来意不善的人影,不知怎地,她就是觉得浑身不对劲,好像,她成了只被大猫盯上的小老鼠。
“少爷?”
斜睨着站在门口的成叔,孙别稔悠闲的啜口茶,眸不离她。
这几天她相当的心神不宁,甚至称得上像只惊弓之鸟,只要一落单就惶然不安,极易受到惊吓。林子里的遭遇确实令人难以释怀,但他隐约察觉不仅如此,怎么了她?莫非,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吗?
“少爷?”成叔再催。
孙别稔起身。
“啊,你要走了?”失神的她吓了一跳,忙问:“你要去哪儿?”
“就在门口。”
“喔。”她也看到成叔了,赧然的朝他笑笑。“成叔,我没瞧见你。”
“我找少爷谈些事。”
她也知道,因为他已经站到成叔身边了。见他们交头接耳,她很识趣的没将耳朵拉得长长的,反而将腰杆打直,视线移向窗外。
苏州城不愧是水上之都!
尽力摒去脑子里的紊乱迷雾,她斜身趴在窗栏,眺望着前方的屋檐瓦舍,看着墙角的河道水流湍急,一艘舢舨划破水面,转眼就划经她的窗下。
一时兴起,她转身拿起盘中的半只烧鸡扔下去。
砰!
撑篙的老爹吓了一跳,朝上讶望。
邬然这才悟到自己的行径有多孟浪,不禁对他歉然一笑。
“小姑娘?”
“那烧鸡是请你尝尝的。”呼,幸好烧鸡没砸到他。“没受伤吧?”
“没!”
老爹挥挥手,扬声喊谢,一手稳住舢舨,另一手放妥大片荷叶包裹的烧鸡,人跟舢舨,随波而去。
“头还痛吗?”
“赫,你们谈完了?”即使被他吓到,她仍维持着情绪很平和的表相。“从这面窗望出去的景致真美,谢谢你。”心,跳得好快。
“你的脸色很白。”
“大概几天没晒到阳光,较苍白了些。”她胡乱搪塞。
亏他好心且细心,替她要了间临河的房间,推开窗,交叉的河道上不时有三五艘船舶往来,马车驰骋于石桥,热闹非凡。而对岸一处处绿意盎然园林更添清幽,居高临下,视野所及皆不负江南水都之盛名。
是她幸运,遇到了他,多看看苏州之美,心一开,说不能就能稍稍消弭在她心中挥之不去的烦郁。
这倔姑娘,还迭声说不哭呢。不哭,那眼眶红个屁呀!
“想出去走走吗?”
邬然眼眸陡然晶亮。
“不是现在。”见她转为怔愕,孙别稔耸肩。“用完午膳再回来接你。”
接她?
“你要出去?”心又跳得飞快,一抹不安浮上胸口。“那我……”
“对。不行。”他举起手,阻止她未说出口的要求。“成叔或初二会陪你。”
可是,她不要他们陪呀。
“不说话就代表默许喽?”
“我可以反对吗?”
“反对?!你不想出去走走?”
“我不是这个意思。”邬然急得跳脚。“你、你明知道。”
“你没问,我哪知道呀!”孙别稔当然是故意的。喏,她的脸色好看多了。
这……好吧!开个口,死不了人。
“我可以跟你一块儿出去吗?现在?”
“当然……不行!”他并没有因为她的依恋而沾沾自喜。“我事情办完就回来了。”因恐惧而需要陪伴,谁都可以,并非一定得他,他懂这个道理。
“你!”
“随便说说你也信呀?”
这……只猪!
“不准骂我。”
咦!她又没说出口,他怎会知道?
“你的眼睛会说话,没人跟你说过吗?”勾唇浅笑,他又将手搭上她的脑勺,他是越来越喜欢替她抚顺乌丝的感觉了。“别嘟着嘴,小心……”
等了等,他没将话说完,邬然眨眨眼。
“小心什么?”她追问。
小心他会忍不住咬她一大口!
敛起微笑,孙别稔有些讶然自己无端失控的情欲,甚至,竟在无心之际连小动作也变多了。漫不经心的瞥见成叔似乎瞧出了什么,眉眼间隐约含笑,成叔能瞧出什么?
对个姑娘家这么费尽心思,他算是头一遭,但,那又如何?
“少爷?”
“孙大稔!”她还没听到下半句呢。
从他口口声声喊她邬小然的那天起,她也不甘示弱的替他擅改名字,大稔、大稔、大人、大人,有时喊快点倒像是在嘲讽他了。但,正如她意。
“替我陪着她。”
替?
这个温和却带着强悍的字眼令两人都为之一怔。邬然因他的霸气而慑住,而成叔却是默然不语,只是加深了眉宇间的微笑。
孙别稔走得极快。
邬然裹足难随。
只有成叔,乐不可支。
一路看着他们搞暧昧,如今,似乎就要拨云见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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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足饭饱,狗腿辉拍拍大肚腩,拐个弯,打算抄小径回郑府,远远地便瞧见从胡同另一头走出来的郑常德。
“少爷?”他快步上前。“怎么你在这里?”
不到一个时辰之前,郑常德才在财大气粗的伯父跟前吃了一顿排头,正满肚子火气,见家丁不识相的跑来喳呼,不觉怒向嘴边生。
“滚到一边去!”
反应慢半拍的狗腿辉傻住了。
“没见到你家主子我心情不好吗?”
狗腿辉退到一旁讪笑,心里犯着嘀咕。是呀,他是瞎了眼,若在张口前就先瞧见少爷那张屎面,他绝不会开口找骂挨……咦?那是……
“少……呃……”他犹豫了。
不想又平白找骂挨呀,他可没自虐倾向。
“叫什么叫?本少爷迟早会被你们这几个蠢蛋给叫衰。干么?”他嘴巴嚣喊,一双鼠目净往对街那位手拎小竹篮的俏姑娘打转。被人打扰,口气相当的恶劣。“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摸摸脑勺,狗腿辉有片刻的懊悔……好吧,既然骂都已经挨了,那就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