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既使她神情如此落寞,仍然难掩令人惊艳的风采,真美!
半晌,语晨打破沉默,挨着她坐下,“雨瑂……呃,你在看什么?”
“惆怅旧欢如梦……”她低徊的语调,已令人为之动容。
“什么?!”语晨听不清楚,却觉得有些耳熟。
段雨瑂把目光拉回,走到书桌前,然后卷起袖子拿起毛笔径自写起字来。语晨跟着过去看,桌上满满的笔墨纸张和字帖。
她写完搁下笔说:“惆怅旧欢如梦。”
旧欢,她的旧欢是谁?是怎样的男人,能得到她这般至情至意的爱,如此叫她死心塌地?
段雨瑂又写了另一幅字——
千迭云山千迭愁,一天明月一天恨。
语晨只觉这些字句好像在哪看过……突然,她整个人震住,因为她就是在单行焰那儿见过这些句子、笔迹,原来和他一起练字的朋友就是段雨瑂。
猛然,她瞥见她的手腕竟有好几条凸起如肉芽般的伤痕,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触目惊心。
“你、你的手?”语晨拉着她。这想必是为了单泽所说的那段出轨感情而割腕自杀的伤痕。
段雨瑂苦笑,“很可怕是吗?”
“你好傻,生命还是美好的,光是这雨后的太阳便是充分活下去的理由。”这样看待生命未免太轻率了,语晨隐隐地为她心痛。
“但人生无常,还有什么好说呢!”段雨瑂低头茫茫然如自言自语般道。
她看起来就好脆弱、好无辜,仿佛轻轻一碰就要碎了,为了人生无常,竟用如此强烈的方式抵抗。
“不,你这样惆怅,我想……你的旧欢也不会开心的。”语晨想都不想,脱口安慰道。
段雨瑂听了泫然欲泣,“他……走了,他不要我了。”
“他是谁?”语晨好奇问。
“他……是……”段雨瑂神情恍惚。
“不要逼她!”
突来的声音,令两人都吓了一跳。
“单泽?”语晨看向门口,他与王怕正走进来。
单泽瞪了她一眼,转而以极温柔的口气对段雨瑂道:“听说你淋了雨,有没有着凉,要多穿些衣服保暖。”
段雨瑂不为所动的转身,径自在书桌旁坐下,继续练字。
单泽对她的冷漠并不以为意,关心的问道:“王伯说你没吃什么东西,是不是不合味口,想吃些什么我叫人去弄。”
“不用。”段雨瑂垂眸练字,看都不看他一眼。
半晌,单泽闭上眼,带着痛苦的表情问:“雨瑂,记不记得你那张S型情侣椅?”
这句话有如一帖特效药,段雨瑂的眼睛窜起了生气,看着他问:“你找到了?”
“是找到了。”
“可以给我看看吗?”
“当然,王伯,去把箱子抬进来。”单泽吩咐道。
王伯犹豫问:“泽少爷,这样好吗?”
“快去。”
见主人这么坚持,王伯摇摇头,边走边喃喃道:“唉!都是那个恶魔,真是害人不浅。”
语晨听到了,不禁想着,王伯口中的恶魔又是谁?和单泽说的是同一个人吗?
待箱子抬来了,段雨瑂打开一看,伸手抚摸那堆被拆解的铜铁和木头,然后不禁伤心的屈着腿哭了起来。
单泽上前按住她的肩柔声说:“别难过,雨瑂,我有办法将它修复完好如初。”
她双眸倏地一亮,“真的?!”
“没错,不信你可以问语晨,她是修复古董家具的高手,一定能修好它。”单泽熟络的称呼语晨,并以眼神示意。
段雨瑂一脸期望的定定看着她。
语晨见到如此深情款款的单泽,以及段雨瑂的楚楚可怜,不自觉配合道:“我保证能修得完好如初。”
听完,段雨瑂开怀地笑了。
语晨好奇问:“对了,你不是在找椅子里的什么东西,是怎样……”
“咳!”单泽以眼神制止她的话,再转对段雨瑂说:“不过,你必须先吃点东西,语晨,你说是不是?”
“对啊!”
语晨话还没说完,段雨瑂已冲了出去,“好,我现在就去吃。”
“看到没有?”单泽脸上的线条既温柔又痛楚,声音沙哑的说:“这是两年来,我第一次看到她会哭又会笑。”
“哭?!”语晨不解。
“唉!这段日于,她就像失了三魂七魄,连哭都不会,那种模样我宁可她大哭大闹,所以,请你别跟她提椅子里的秘密,免得又刺激到她。”顿了一下,他才说:“谢谢你。”
离去前,单泽又感激的对语晨笑了笑,那笑里满是凄楚,连转身的背影都那么忧郁孤独与深情。
语晨深深在心底为他叹息,毕竟一个大男人能如此忍受妻子拥有外遇的证物,可以想见他的心该是撕裂滴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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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
由于情侣椅只是被拆解开来,并没有太大的损坏,语晨很快就修复完好。
段雨瑂颤抖的手轻抚过椅面,然后她跪趴在上面嘤嘤啜泣。她想念她的情人、想念他们过去的快乐、想念他们可悲的结局。
唉!在不对的时间爱上不对的人,就注定她要这样流着眼泪。语晨看了不忍,试着转移她的注意力。
“雨瑂,今天天气很好,你陪我出去走走好吗?”
段雨瑂拭去眼泪,“好啊,后面有个花园,我带你去看我种的花。”
花园在山路的尽头,语晨一来到便呆了。
真的太美了!
红的、白的、粉色的花朵在寒冬里怒放,阵阵花香随风飘送,令人心旷神恰。花园的右边是断崖,低下是深邃的山谷溪流,掉下去可会粉身碎骨的。
左边是山壁,靠着山壁有一幢用木梯架高的原木小屋,分上下两层,木梯延伸上去是个小阳台,阳台下正好可以遮风避雨,摆了几张藤椅。
“这小木屋真的好美。”语晨赞叹。
段雨瑂幽幽的说:“可惜,它的主人不在这里了。”
谁,谁是这木屋的主人?她的情人?
“谁住过这里?能这样欣赏整片花海,真是幸福啊!”语晨还是忍不住问道。
“是行焰。”
“单行焰?!”
“你认识他呀!”提到单行焰,段雨瑂变得很高兴,“他最欣赏山茶花了,你看,这些山茶花都是他教我种的。”
语晨隐隐觉得那里不对劲,“是啊!他很喜欢山茶花……”还说她像清新的白山茶呢!
段雨瑂拉着她进花圃,“行焰说过,经霜耐寒之后的山茶花,枝叶优雅开得又美又有精神,他还说过,山茶花的花语是理想的爱与谦让。”
理想的爱与谦让!
语晨有如一阵当头棒喝,颤声问道:“那么,你找到你理想的爱了吗?”
“我找到了,又失去了。”段雨瑂突地哀伤起来,柔肠寸断的说:“我不能失去他啊。我一直在等,等他回来,无论天荒地老,我都会一直等下去。”
语晨被她眼中的痛楚震慑住了,不禁问道:“等到他,又能如何?”
“我不知道,认识他之后,我才明白爱情是勉强不了的,也无法刻意屈就,所以注定是他,我就只有等他了。”
段雨瑂这番话叫语晨沉重得无法呼吸,脑海突地涌现了几个念头——
难道她要等的人就是……单行焰。
就算如愿等到了,她会幸福、会快乐吗?
她到底有多爱单行焰?爱到给人生离死别的感受。
根据单泽的描述,难道单行焰就是那个不折不扣的爱情骗子,浪荡得不顾兄弟情谊,勾引段雨瑂,导致他们夫妻不睦,但单泽爱段雨瑂如痴如狂,既便知道妻子不贞,仍然爱她至死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