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刻跑到阳台喊道:“单行焰?”然后侧耳倾听,过了一阵子却一点回应也没有。
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她竟然像中了蛊似的从阳台爬过去。有过一次经验,这次总算安全无虞的跳到隔壁阳台上。
发现落地窗没锁,她想都不想就打开进去。
屋里一片漆黑,借着外面的月光照映,隐约可以看出寝室的床是空的,她摸索着要去开灯,却又听到一声叹息似的呻吟。
这次她更确定不是幻听,便大胆的举步搜寻,走出寝室便是客厅,终于看见有人趴卧在沙发上——
她慢慢的走上前,蹲下试着叫他,“单行焰?!”
他眉头紧锁,面容充满了痛苦。
砰砰砰!
语晨还没来得及反应到底是怎么回事,楼下大门倏地传来阵阵撞击声,紧接着一连串的咒骂声暴起,“你他妈的有没有在里头?是不是死啦,快开门啊!”
这么激烈的撞门声,她吓呆了,而单行焰竟还睡得跟猪一样,一动也不动。
砰……
终于,楼下大门狠狠被踹开,单行焰只呻吟地动了一下。
她该、该怎么办?且楼下的人是谁,是来寻仇打架的吗?
“单行焰、单行焰,你该死的给滚我出来,莫名其妙两天没上班,电话也不接,搞什么鬼?”
那活像讨债的叫嚣声渐近,一个身形比单行焰略矮却更粗壮魁梧的男人走上楼,横眉竖目的瞪视他们。
她抱着单行焰,整个人都缩到沙发上惊吓的说:“我、我们……”抖了半天抖不出一句话。
呜……她不知该如何应付一个能把门踹开的壮汉。
庞德一个箭步上前,粗鲁的推了单行焰一把,见他动也不动,倏地惊道:“天!他是不是快死了?”
死!
语晨惊骇不已,伸手探了探单行焰的额,发现温度好烫,“他他他生病……”
庞德一脸为之气结的样子,“废话!看他这副死相也知道,你到底是怎么照顾他的,有没有给他看医生吃药?”
“呃,看、看医生……”她刚来哪知道哇!
庞德不等她说完,不耐烦的说:“走走走!”
“去哪?你又是谁?”她仍缩在沙发上不动。
庞德瞪着她回道:“我?我姓庞,叫我阿德。这家伙病成这样还不看医生,想不死也很难,走啦!”
说着,他弯身扶起单行焰,走了两步回头对仍呆愣在原地的语晨吼道:“快走啊!再慢一点他就真的会死,你要负责吗?”
“哦……”这么严重。她连忙跟上。
走到门口,还有一段石阶要走,庞德又开口骂,“妈的,没事住这种鸟地方,连出个门都麻烦死了。”
说着,他把昏沉沉的单行焰半扛在肩上,走下石阶,然后把他塞进路边的车子后座。
“快上车,快点!”他催完语晨上车,就发动引擎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飙下去。
这时候,语晨才有机会仔细端详单行焰的脸色,见冷汗自他额际流下,便抽了面纸替他擦拭,免得病情加重。
“语……保重……语……没……”单行焰眼睫动了动,似乎看了她一眼,嘴里吐出一连串不知所以的呓语。
不知怎地,他那苍白的脸就是揪痛了她的心,倏然一阵心酸,眼泪竟一串又一串的掉。
“别……哭……我没……事……”他努力的睁开眼,大掌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又昏昏的睡去。
“他这样病了几天?”庞德问。
语晨想了想,“大概、大概两天吧!”
“大概?”他不满的从照后镜里瞪她,还责备道:“小姐,你这女朋友是怎么当的,对他莫不关心就算了,连他病了几天都不知道吗?”
“我……怎么知道。”她想了想恍然说:“我们一起淋的雨,我都没事,怎知道他会病成这样?”
“哇靠!你们这些谈恋爱的人是太白目还是太白痴了,真的去干这种无聊事。淋雨?哼哼!”他又是热嘲又是冷讽,脚下猛踩油门,车子箭般冲出。
嗄!谁和谁谈恋爱?
语晨怔愣着,一个不留神,单行焰高大的身躯随着山路左右摇晃,咚一声,脑袋扎实地撞在车窗上。
痛疼让单行焰忍不住发出低吟。
“你有没有搞错,他都病成这样,你还让他去撞到脑袋?你知不知道他这颗脑袋多值钱?”庞德又是一阵骂不绝口。
她哪知道呀!只知道单行焰会去撞脑袋,都是他把车子开得似云霄飞车的原故,但语晨不敢拂逆他,赶紧将单行焰软趴趴的身躯抱紧,免得再听他鬼吼鬼叫。
第三章
一路惊险刺激的来到医院,庞德先将单行焰交给护士,然后到挂号台,对语晨说:“还不拿出来?”
“拿什么出来?”她一头雾水。
“健保卡啊!”庞德眼瞪得如铜铃大,“不会吧!你不要说你没带他的健保卡。”
“我……”唉!她真是百口莫辩。
他翻了个白眼,对她的迟钝反应很不高兴,只好无奈的跟护士要了张初诊病历表,“先把这个填了吧!”
“哦!”语晨接过初诊病历表,先填上单行焰三个字,然后怯怯地问:“你知不知道他的出生年月日,还有身高、体重……”
“靠!你这个女朋友当假的啊,什么都不知道,连他妈的身高、体重也不知道,亏你刚才还哭得那么伤心,你也未免太扯了吧?”
语晨被他吼得一愣一愣,他真是粗野无礼。
算了!她看看字段,填了唯一知道的地址,其余的就等单行焰好一点后再问。
在等待中,庞德觉得无聊,开口对她说:“放心,行焰这家伙平常壮得像头牛,天天日晒雨淋都没事,既使病了也很快就好。”
“他为什么要天天日晒雨淋?”她忍不住好奇问。
他不客气的瞪她一眼,“因为他的工作。”
“请问他是做什么的?”
“你又不知道?”
她摇摇头。
“好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就告诉你。我是行焰的直属学弟兼同事,都是干建筑师的,有时得监工、赶工,所以免不了要日晒雨淋的,了了吗?”
她点点头。
然后庞德一脸得意的说:“行焰不但是个人才,还是个天才呢!你知道什么是普立兹奖吗?”
“是建筑界的最高荣誉奖,就像诺贝尔奖一样。”幸好这点常识她还有,否则他真会彻底以为她笨到没药救。
“对!没错,算你还有点脑袋。”他拍了一下大腿,一脸高兴的样子,“你知道通常得这个奖的人是几岁?”
“呃……”她犹豫了下。
庞德这次很体谅的说:“也难怪你不知道,通常能拿这个奖的人没七老八十,也六十好几了,而行焰在麻省理工学院的成绩不但优秀,并且尚未获得硕士学位,设计就获得普立兹建筑奖,是历年来最年轻有为的建筑师。”
语晨这才了悟,难怪刚才他说单行焰的脑袋有多值钱。
他继续骄傲的说:“你知道吗?他的设计简洁利落、有秩序性,擅长利用光与空间的结合,使空间变化多端,他有一句名言是,让光线来做设计……”
庞德足足夸了单行焰一个钟头,又花了一个钟头解释伟大的建筑史,最后,还是在单行焰打完点滴醒过来后,才结束了长篇大论。
“阿德,你别粗声粗气的吓人了。语晨,你过来,别理他。”单行焰站在走廊上向她招手。
语晨走过去扶他,担心的问:“你还好吧,觉得怎样?”
他脸色仍有些苍白,露出一抹虚弱的笑,“还好,只是病了两天,有些迷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