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样。”可恶,他为什么要脸红?!时骏十分恼火。
“这样杨延亭就不会一天到晚想着要以死谢罪。”这几天快被那个资深律师烦死了,成天拜访她的办公室,说是要“子债父还”。“杨应龙跟你道歉了吗?”
“为什么要?”他受伤不轻,杨应龙也不会好过到哪儿去。“不过是打架。”
“他让你受伤生病,你也不计较?”她平静无波的眸微亮,闪烁着意外的情绪。
时骏没有注意到,径自说出自己的想法:“我多痛,他就有多痛,没有道歉的必要。我学了这么久的柔道和空手道,不是白学的。”话声乍停,他望向无欲,恍然大悟。
如果没有她当时的冷言冷语,激得他咬牙忍受刚开始学习防身武术必经的痛苦过渡时期,他早就放弃了。
事隔多年才了解她的用意,突然间,时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感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他张口开开合合好一阵,最后还是咬唇打消念头。
“为什么这样看我?”察觉他眼神有异,无欲疑惑地问。
“你……还要穿这种衣服多久?”一时找不到话题搪塞,时骏索性拿她的打扮做文章,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难道你要我不穿衣服?”她眉心微拢,眼神像是写着“果然是奇怪的小孩”这样的讯息。
闻言,正值血气方刚年纪的他,脑海中无法避免地浮现春色无边的画面,窘红双颊。
“我不是这个意思!”奇怪的女人!“我的意思是,还有很多颜色和式样的衣服适合你。”
“你也是,但你只穿深色的衣服。”
“那是因为——”他突然闭口不语。
双亲的早逝,对他来说是永远无法消除的痛,他只穿深色衣服,是为了守丧,但她没有这个必要。
“跟你一样不好吗?”
这话是什么意思?时骏启唇欲问,不远处一声叫唤闯入两人世界,引开他们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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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应龙?”时骏认出朝自己跑来的人,浓眉拢出皱痕。
他找他做什么?
才刚这么想,杨应龙那张仍留有几处瘀青的脸已出现在眼前。
“我说时骏,我刚刚叫你,你没听见——哇!你长得好漂亮!”杨应龙立刻被无欲令人惊艳的外表引走了全部注意力,大脚转向,停在无欲面前,一双眼眨也不眨地直盯着她,猜测对方身分:“我知道了,你一定就是我老爸说的时骏的监护人。还以为我老爸乱盖,没想到你真的长得跟他形容的——不不,你比我老爸说的还漂亮,不不不!是美丽,很美很美的那一种美丽。”
时骏挪动双脚,移身到两人中间,挡住杨应龙的视线。
“你是来找我的吧?”他问,口气不悦。
“啊?对厚。”杨应龙一怔,不说他都忘了。“对,我找你。”
“找我做什么?如果是道歉就不用了。”不同于与无欲对话时无法掩藏的情绪,对其他人,时骏的口气一律冷淡疏离。“你没必要听你爸的话向我道歉。”他猜他来是为了应付杨延亭的要求。
因无欲的美貌恍神的杨应龙火大地瞪他。“去你的!我为什么要听老爸的话跟你道歉?!我有错吗?啊?!”
“不然你找我做什么?”
杨应龙火大的凶相换上了想起正事的困窘。他找他是为了——“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果然。时骏不悦的眸光添了一丝不屑,“不必。”
“我可不是因为我爸在时氏工作,才来跟你道歉的。看到这个伤没有?就是因为我不肯听老爸的话跟你道歉,他一气之下揍我,被他的结婚戒指划伤的。”杨应龙指着颧骨处一道红痕说道。
他可不想让这个富家公子误会他这铁汉道歉,是因为他家仰他鼻息、靠他吃饭。呸!打死他也不可能为五斗米折腰。“我早就想扁你这个道貌岸然、装成熟的臭家伙,只是找不到名目而已。”
“你确定你是来道歉的?”为什么听完他的话之后,他只想再跟他打上一架?时骏恼火地回瞪他。“我没看过像你这么嚣张的道歉态度。”
“那是你见识浅薄,怪得了谁。”哼!“我问过了,小六那票人的确用我的名义在学校狐假虎威,向同学勒索金钱,我是为了这件事才向你道歉,跟打你无关,更和我老爸在时氏工作无关,你不要自抬身价。”
原来如此。时骏的火气顿消,冷淡的声音多了一点温情。“我接受。”
“啊?!”这下换杨应龙愣住。“喂,我还没说‘对不起’耶。”
“你已经说了。”时骏微笑。既然不是迫于杨延亭的要求,他接受。
“哇靠!你会笑?!”见鬼了!
时骏的笑容迅速消失,冷眼瞪他。
被两名少年冷落在一旁的无欲,观察两人许久,终于开口:“你就是杨延亭的小儿子。”
“呃?嗯……是。”听见美人嗓音,杨应龙突然变得像小学生一样,呐呐回应,黝黑的肤色成功藏住瞬间烫红的双颊。
“看样子,你们两个交情不错。”
“谁跟他交情好啊!”两个少年同时回嘴。
“挺有默契的嘛。”
“谁跟他有默契啊!”再一次异口同声,时骏和杨应龙恼火地互瞪。
“不错,开始眉目传情了。”
“谁跟他眉——”同时闭口。
“应龙。”无欲这突来的亲昵叫唤,引发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
时骏忿忿不平地瞪视她,杨应龙则是目瞪口呆。
“你跟时骏会做好朋友吧?”她难得的笑容再现,加重了时骏的火气,同时也眩惑了杨应龙的神志。
飘飘然的,杨应龙重重点头,撂下保证:“呃,对,当然!我很高兴交时骏这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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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定是神志不清才会答应交你这个朋友!”捧着一迭资料夹走路,身高破一百九十大关,且拥有媲美运动员健硕身材的杨应龙摇头,夸张地感叹自己当年的愚行:“我怎么会因为一个笑容就把自己给卖了呢?唉……”想当年,真是满腹辛酸泪。
同样捧着资料夹,可相较之下,一百八十四公分高的时骏却是俊挺斯文,神态举止也给人一种早熟内敛的感觉,他沉默地与杨应龙并肩同行。
两个年轻人的出现,吸引许多时氏员工的目光而不自知,其中尤以女性员工占绝大多数。
杨应龙径自说个没完:“大学最重要的无非是逃课、恋爱、玩社团,结果我呢,课没得跷、爱情没着落、社团没玩到就罢了,没课的空档还得到时氏,跟在我老爸屁股后面实习,我怎么这么倒霉!”他都十九岁了,却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怨天尤人啊,他杨应龙好可怜,呜呜……好不容易考上法律系,大学生涯竟然如此惨淡!
“法务室快到了。”听完杨应龙的抱怨,时骏只有这个结论。
“那又怎样?”
“杨伯伯在门口等你,而且——”拨空转过脸朝他一笑,时骏很有“义气”地提醒:“你刚说的话他都听见了。”
哇咧!“你!”杨应龙看看他,再看看前头,果然!他家老头就站在法务室门前等着宰他。“死时骏,你算什么哥儿们!”这句话,当然是凑到时骏耳边低嘶的。
“是你自己一张嘴说个不停,我没办法插话。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