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满是鄙夷轻蔑的视线都集中在芸儿身上,她不安地揪紧了自己的裙摆。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芸儿胆怯地开口。
春花抢在众人前头,恶狠狠地骂道:“亏你还敢问发生了什么事?!你窝藏野男人在自己屋内两个多月,以为没有人知道你们这对狗男女在干些什么好事吗?真是不知廉耻!”
能够一雪前耻,大肆抹黑芸儿和那个嚣张傲慢的可恶男人,春花比谁都高兴雀跃!不枉她一直留意他俩的生活,辛苦等到那男人离开这里了,才带着一伙人来教训芸儿。
春花轻蔑的话让芸儿的脸色登时刷白,但下一瞬间,她鼓起勇气低喊:“他不是野男人,他是个好人!”她不要康嗣受人诬蠛!
“你现在自身难保,还想维护那个男人?哼,他是会勾魂术,还是给了你什么好处?!”春花讥讽地说。
芸儿有口难辩,求助地看向在场熟识的几个大叔大婶,但他们却像在看戏般地对她投以冷淡的眼光。
和之前春花诬赖她偷钱一样,这里没有人会为她说话,只有康嗣愿意相信她、保护她,可惜他却不在了……
“我爱他……我爱他啊!难道这样也有错?”话落,她的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她的直言不讳简直吓坏了迂腐守旧的村民!一直保持沉默的老村长,也终于严肃地开口。
“芸儿,你跟那男人是否做出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虽然是明知故问,但总得要她亲口承认才好办事。
芸儿愕然凝视众人半晌,垂下头坦承道:“我已经是他的人了。”
她不想否认和康嗣之间的一切,那是专属于她的甜蜜回忆。而且……她从来没有后悔将身子给了他,也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
“芸儿,你为什么这样胡涂!”几个原来都不太讨厌她的大婶,听见她亲口承认后,都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老村长嫌恶地睨着芸儿,喝道:“你还没嫁人,竟敢做出这种淫秽之事,如果继续让你留在村子里,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好事来?!”
“你们要……我走?”她瞪大双眼,失神地低喃。
“像你这种不守妇道的女子,我们这个小村子可容不下!谁知道你哪天会不会又去勾搭什么野男人,干扰本村的安宁?”春花又睨了芸儿一眼,露出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情。
“我不会!我不会再让其它男人碰我,我不会!”她像疯了般地嚷叫。除了康嗣,她谁都不要!
“劝你赶快收拾收拾离开这里,否则,就不要怨我们不顾情面把你赶走!”李村长一声令下,就决定了她的去向。
芸儿泪流满面地看着这群冷漠的村民,心中隐隐有股呐喊的冲动--她不要再留在这个没有温暖、没有他的地方!
她想去找康嗣!天地之间,她除了康嗣以外,就只剩下自己了。所以无论他在多远的地方,她都想去找他。她想问他为什么要丢下她就走、问自己能不能留在他身边!
“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还嫌不够丢人吗?快去收拾包袱滚蛋啊!”看着毫无反应的芸儿,春花忍不住又劈头臭骂了她一顿。
芸儿突然像是有所觉悟地擦去脸上的泪痕,缓缓走进屋内。
她彻夜不眠地把茅屋细细打扫了一遍。第二天一大清早,她拎着小包袱,踏出这间住了十七年的破屋,掩上门板,告别这个令她伤心的地方,向大伙儿口中那个繁华无比的京城出发--
第五章
一大清早,天空还是一片鱼肚白,山东济南城里便热闹了起来,不少摊贩纷纷出来摆卖,饭馆茶铺亦已经开始营业。
“芸儿,去叫后头多准备一些清粥酱菜,再拿一壶热茶来!”
“好!”城东一间客栈的厨房里,传来一个清亮好听的嗓音,应着前头店小二的吩咐。
满面笑容却掩盖不住疲态的芸儿,像清晨的露珠一样清新可爱,穿着整洁朴素的浅蓝色粗糙衣服,头发简单地东在脑后,穿着一条围裙,在厨房里头来回穿梭。
她娇小标致的模样,和北方女子的高大豪爽截然不同,让人一看就知道她来自南方。
可是她这个看来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工作起来时却异常辛勤,又很能吃苦,个性更是善良淳朴好相处,所以她才来了不足半个月,便已赢得客栈上上下下的喜欢。
趁着客栈的饭堂客满,所有的吃食也都送上了,芸儿忍不住打了个呵欠,揉揉有些酸涩的双眼。
她拿自己这几年的积蓄做为盘缠,从苏州一路北上,到了山东,她的盘缠也几乎要用尽。如果再不想办法挣些银两,她就身无分文、得沿街乞讨过活了,所以她只好留在济南城内,找了这份能供吃供住、收入也不太低的客栈工作。
康嗣留给她的金子和玉佩,她一分都没取用。
自从她开始了北上的旅途,她便从不同人的口中得知:男人给女人财物,有可能是因为爱她,也有可能是想跟女人撇清关系,从此互不相欠,又或者根本是把对方当作妓女!
她想知道……他是属于哪一种!
她不希望让康嗣误以为,自己是为了得到这些东西才喜欢他、寻找他;也想告诉他自己不认为他这样走了,是负了她,他不需要给钱作为补偿,因此假如她真的用了,就只是在羞辱自己。
这几天客栈的生意特别好,大家都忙得晚睡早起,她睡觉的时间用一只手来计算都嫌多。但为了赚取盘缠,她不得不咬紧牙关,努力工作,否则会延误她继续北上的时间。
“芸儿,快进去厨房帮忙,现在客人又多了起来,又有得忙了呢!”林掌柜呼唤在厨房门口发呆的女孩。
林掌柜虽然市侩,但仍是个有良心的人。他知道芸儿是为了北上寻人,路经济南却盘缠用尽,才来他的客栈应征杂工。尽管如此,她仍比谁都努力工作,所以他多少会关照她,多付她一些工钱。
“知道了!”芸儿脸上的倦容霎时一扫而空,打起精神走进厨房。
她被厨子指派帮大婶们清洗碗筷,可是小凳子不够,她便让给年纪大的大婶们坐,自己则蹲下来清洗。
“我说丫头啊!你去北京究竟是要找谁?”闲话家常间,其中一个大婶问身旁的芸儿道。
“我去找……我的大哥。”她不知道该如何说明康嗣跟她的关系,只好说出这个一直在她心内的称呼。
“大哥?他去北京做什么?怎么可以留下你一个小姑娘在家乡?”
“他……在北京当差,临时有急事,所以要回去处理。”这个则是她一直叫自己相信的原因。
“这样啊!那你许了人没有?”另一个大婶试探性地问。“我有个儿子,今年二十了,想给他讨个媳妇儿作伴,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意思。”
她看芸儿年轻漂亮,乖巧勤劳,是人人心目中的好姑娘,便想先下手为强,将她收为媳妇儿。
“不要!”芸儿突如其来的剧烈反应吓了众人一跳,她回过神,不好意思地垂头道:“谢谢刘大婶……芸儿的意思是,我已经心有所属,恐怕没那个福气,不得不辜负您的好意了!”
“别这样说,我也是随口问问而已,你不必放在心上。”唉,究竟是谁家的公子有这等福气,得到这么善良美好小姑娘的青睐?刘大婶暗暗可惜着。
芸儿感激地笑着说:“谢谢刘大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