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六年前,在我满十八岁的前一天,因为年轻气盛,不信邪,所以不顾曾祖父的叮咛,自己偷溜北上,回到家里。”
“才一天而已,有差吗?”
“当年我也是这样想的。”
“结果呢?”
“因为肚子饿,所以到外面吃晚餐,却让一个坏蛋盯上了,后来……”
“怎么样?”
朱雨黎说到这,勇气没了。“不行,换你说了。”
“啧,你还真懂得怎么刁人。其实我的故事只是一连串的阴错阳差,大概也是六年前,那晚我跟雨桐庆祝毕业,我们喝得烂醉,我先送雨桐回家,然后让出租车在我住处的前几条街下车,慢慢走回去,想顺便清醒一下脑袋。结果在巷子里发现一个男人正想非礼一个已昏厥的女子,我‘英勇地’救了那女子,为此还被那采花贼狠狠地赏了一拳,后来见她躺在巷子里没人理,也没多想,就把她带回家了。”
“然后呢?”
杨仲堪努努嘴。
“好吧,换我。后来,那个男的缠着我不放,我为了早点摆脱他,假装给他电话号码,原本想随便胡诌一个,谁知道他会那么阴险,趁我在写字的时候,往我后颈一劈,我立刻失去知觉。”
“然后呢?”
换朱雨黎努努嘴。
“好吧,后来我带她回家,把她往床上一放,打算收留她一晚,我因为喝醉又背着她走一段路,竟然累得倒在床的另一边睡着了……等等,你先别误会,我可不是想乘人之危。”
“我没有误会。”
“你哪没有?要不是我先解释,你刚刚的表情摆明就是认定我会做坏事,我没那么不挑食好吗?”
可后来你们不也上床了?怎么不挑食?朱雨黎暗想,但见他准备誓死维护自己名誉的模样,就先放他一马吧,因为这事可不是现在的重点。“好啦,对不起嘛,后来呢?”
“后来……”接下来的情况真不知该如何说下去,杨仲堪转而强调似地说:“你知道我不是那种会强迫女人的没品男人……”
“难道她强暴你了?”
“朱雨黎!你可不可以话说得含蓄一点?”
朱雨黎捂住双耳。“听到了,你别吼,别吼。”
“啧,换你。”
“我的也没什么,只是后来让一个长得像黑白郎君的男人救了,醒来后,就回家了。”朱雨黎在临门一脚前,选择了退缩。
“那他是你的恩人喽,现在还有联络吗?”
“没有。他说他第二天就要出国了,可能再也不回来,所以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
咦?这些话他怎么觉得有些熟悉?“你的事听起来还好呀,我的可惨了;后来那女人半夜摸过来,我醉胡涂了,以为是我当时的女友,后来的事……不用说你也猜到了。”
“你醉到看不清她的长相?”好巧,记得那男人也说过误以为她是他的女友。
“房间黑,哪看得清楚。”
“那你怎知她是鬼女?”
“后来完事后,她人也醒了,离开时在门口她碰到灯的开关,就一眼,我看见她半边脸又红又肿,披头散发的,所以不是鬼女是什么?”
脸又红又肿,披头散发的?这形容真像当年的她,因为后来她回家后,照镜子时,也被自己吓了一大跳。“那个男的也不逊色,他半边脸黑青,坐在沙发上,我也只看一眼,就吓得落荒而逃。”
半边脸黑青?这模样不就是……“这么恐怖?!嗯,所以证明了这世界上的确有面恶心善的好人。”
“他哪是好人?他专门乘人之危。”
“乘人之危?”
朱雨黎真气自己一时嘴快,说溜嘴了。
“怎么啦?”
“没有。”她心虚地笑笑。“真巧,我们都发生在六年前,你是毕业当天?”
“不是,是学校课程都结束了,只等毕业,可我不准备参加毕业典礼,因为第二天我就出国了。而你说你是满十八岁的前一天?”
“是啊。”
“那我们干脆用纸写出发生的日期,你觉得怎样?”杨仲堪兴冲冲地起身拿纸笔。
“为什么要这样?又没意义。”
“当然有,这样我再往后推一天,就知道你的生日啦。”
“无聊。”
“一点也不,乖,快写,以后我才有机会制造惊喜。”
两人童心未泯地写下发生日期。
“来,打开──”
接着两人同时一愣。
同一天?怎么可能那么巧?
她半边脸又红又肿,披头散发的……阿堪是这么形容那个鬼女吧!咦?那天之后,她的脸的确肿了好几天,她私下猜想可能是受撞击,或是被打了,为什么他说的鬼女跟她这么像……
他半边脸黑青,像黑白郎君……黎是这么形容那个救她的男人吧!但那应该不是他吧,因为黎说那恩人没对她怎么样啊……可是救那鬼女前,他结实地受了那采花贼一拳,的确半边脸黑青,第二天在机场通关时,还特别验明正身确定那不是天生的胎记,而且与护照上的相片为同一人后,才让他出境的,那时的他说是黑白郎君一点也不为过。而且又在同一天,真的很有可能是他啊……
难道接下来的事……才是她想忘掉或情愿不曾发生的事?可是黎不是处女吗?咦?不对,问她的那天她只是静默,是他自己判定的……想到此,他忽然有不祥的预感。“黎,你……有没有咬那个男的?”
“你怎么知道?”朱雨黎脸色骤然一变。
“咬哪里?”
“左肩。”
杨仲堪苦笑地脱下衬衫,露出左肩的浅色齿痕。“原来真是你,你咬得可真用力。”他真笨,在张逢远袭击她的那次,他望着她红肿又似曾相识的脸,为什么没想到要求证?
朱雨黎的爱情世界毫无预警地崩落一个大洞。“你……乱讲,你怎么会是黑白郎君?”他是毁她清白的臭男人啊!当年的他还说她故意勾引他,又说她搞不好有病……他这么侮辱她,怎会与此刻对她温柔又多情的他是同一人?
“那采花贼狠狠地出了一拳,我来不及闪躲,半边脸黑青;而你脸红肿,我猜大概是那坏人想非礼你时,你因为反抗而被打的吧!”
朱雨黎二话不说,立即起身往外走。
“黎──”杨仲堪来不及穿回衬衫,就追了出去。“你要去哪里?”
“别碰我!”她奋力地甩开他。
此刻的她根本没办法消化这冲击,一想到她不知羞耻地主动对他做出那种事,她就无法面对他;而当时他说的那些话,一想起还是让她很受伤。至于,那一夜的失身,虽不至于造成她人生的毁灭,但那阴影始终困扰着她……老天真是开了她一个超级大玩笑。
见电梯门正好开启,她立即进入,但杨仲堪却被人挡了下来。
“总裁,这文件请您过目签核。”
“滚开!”见电梯下楼,他急忙利用安全梯追下去。
在中商电的大门前,他追上朱雨黎。
“黎,我们谈一谈。”
“放开我!”
“不,我们要谈一谈,现在。”
“杨仲堪,你再不放开,我就对你不客气。”
“黎……”
啪!朱雨黎扬手甩了他一巴掌。
杨仲堪生平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女人打了一巴掌,一时间错愕得说不出话来。
而朱雨黎则在守候多时的狗仔队面前,落荒而逃。
第七章
当天的晚报,杨仲堪被掌掴的照片在头版被刊登出来。
“你到底在想什么?”朱雨桐丢开报纸,对坐在沙发上蜷曲着身躯的妹子咆哮。“仲堪哪里得罪你了?你居然在公众场合赏他五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