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
知道他不愿她在一边听,她识相地收拾茶具,起身离开。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高令晖耸耸肩.“不过阿晋,有些事情你不觉得早就该放开了吗?你喜欢摄影,我替你将公司扛下,可是那不代表我同意你离开家。你知道我意思的,别太固执。”
祖晋人沉默了会才道:“问题是,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你走吧。”
“那是我们的家。”高令晖重申。“不管怎样,你明天都该回家一趟。”
转头见棠春也要回去——
“棠小姐,我送你回去好吗?”
“呃,好啊。”她回头望了眼祖晋人,踏出工作室大门前,丢出话:“阿晋,再见。”然后跟着高令晖走出小巷,坐上车。
一路上,棠春不知道该不该问。
本来以为高令晖和祖晋人是朋友,今天听他们谈话,好象又不是那么一回事,可能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弟,而且好象有点复杂。
“你想问阿晋和我是什么关系吧?”看她不时望着他要开口,一却又迟疑,他干脆代她问。
“嗯,有点好奇。”棠春顺着他的话道。“人类的血缘关系相当微妙,父亲和母亲的血液所创造出的同胞手足,血管里流着相同的血,那么亲近,那种感觉……我很难体会。”
高令晖控制着方向盘,努力消化棠春的话,仍有一点不懂。“你是独生女吧?”他勉强由她的话猜测。
“勉强可以算是。”棠春也不晓得该怎么用人类的语言来定位自己。
“其实你应该猜得出来,我和阿晋确实是兄弟,阿晋算是我哥哥,不过我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他父亲是我继父,我母亲是他继母,我这样讲,你明白吗?”
棠春想了想,摇摇头。“不大明白,好复杂喔。”
呵!他摇摇头。“你真的很——”
“很呆,我知道,阿晋已经说过了。”棠春噘起嘴道。
高令晖再摇头,笑道:“不,你很天真、很单纯,是我欣赏的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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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天真、很单纯?”回到家中,棠春窝在椅子上傻笑,脑中净是高令晖存车上称证她的话。
一定是那个花言巧语的家伙说来骗你的。喵喵不以为然地大打呵欠。无聊,人类最习惯用装饰性的语言来收买人心。
“谁说,他不会骗人,我真的很天真单纯。”而且还目正他欣赏的类型。棠春弯着眼偷笑。
那表示他眼光有问题!把“呆”看成“天真”,把“蠢”当作“单纯”,比较起来,还是上回直接说她呆,结果书棠春难过了一整天的家伙老实。
这回不知道又是哪个人这样夸奖棠春,今天耳根子想要清静,恐怕有点困难。真是的……
“才不呢,我和他一见如故,你别乱说。”棠春犹自笑着,不理喵喵。
喵喵继续吐槽泼冷水。棠春,你别傻了,我觉得你该去问问那个人近视几度.
“人家可没戴眼镜。”喵喵是什么意思啊?
也许他是戴隐形眼镜。
“喵喵,你很奇怪喔,我不理你了。”棠春终于发火。
如果那个人的目的在挑拨分化我们,那么显然他成功了。棠春从不跟它生气的,都怪那个人,满嘴甜言蜜语。
棠春站起身,走到窗边。“喵喵你别这样,我可是下定决心了。”她抚着窗边的海棠花。
下定决心?喵喵警戒地看着棠春,它有不好的预感。一个念头闪过脑海,它竖起全身毛发。
不行,棠春你不能这么做!前几天听她提起,它原本不甚在意,以为棠春只是说说而已,一下子就会把这件事抛到脑后,没想到她是意外的认真,难道她真的想和人类……谈一场恋爱?!
“为什么不行?”棠春抿起嘴。“我也想试试爱人和被爱的滋味啊。”
喵喵理智地劝阻。你毕竟不是人,一年之中也不过开个一季。棠春,你千万不要胡来呀。
“喵喵,你真像老古板。就算我只有短暂的人形时间,但那不代表我不能恋爱.现代人不都大谈‘爱是瞬间,好聚好散’吗?只是谈个恋爱,又有什么关系?”原来她也有犹豫,而且没有适当的人选,现在可不,她决心要趁今年好好的找个人谈情说爱。她已经厌倦了年复一年只过单纯开谢的生活了。
完了完了!你已经被人类的思想给彻底洗脑了。你是花,要谈恋爱也该找蜜蜂、蝴蝶之类的,棠春,你清醒一点吧!喵喵一副大难临头的表情。
“谁说我是花,我现在不就是人吗?”棠春轻盈地转了个身。“我呼吸的是氧,不是二氧化碳,我吃的是人类的食物,不是阳光和土壤。你能说我不是人吗?”
喵喵白她一眼。狡辩!
转了一圈,她头晕目眩的趴在窗台上,温婉地笑着。唉,果然一到晚上精神就不济。
她夜间精神不好,喵喵正好相反,它是夜行性动物,即使爱跟她到处遛达,夜里还是很有精神。
“你呀,别劝我了,你知道我不随便下决定,既然打定了主意,就不会再更动我的决心……其实,又何必严肃来看待呢,我只是想多看看人类世界的其他面貌而已嘛。”
是吗?它从鼻孔哼声道:我不管你了!你自己的事,自己就要有勇气承担。只是,千万别把爱情当作打发无聊的游戏,否则你会后悔的。世间情的羁绊,不是脑袋简单,心思单纯的棠春可以应付的。
棠春会后悔,就如同它以前一般。反正现在说一定说不动,等她后悔时自然就会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届时就让她再好好反省反省吧。
第三章
白色的大房子里传来钢琴的演奏声,柔美的琴声如船行过水面一般,划过静谐的空气,不觉得黥耳,反令人舒服的恍如全身的细胞都焕然一新。
好舒服啊!
阿玛迪斯躲在树荫下避开阳光的热度。暖风阵阵吹送,不觉又闭上了眼。
“阿玛迪斯,快回来,吃饭喽!”
一个穿着粉红色小碎花洋装的小女孩,捧着一盒牛奶在院子里东寻西找。
“阿玛迪斯,快来。”
女孩甜甜的声音随风飘送过来,惊醒了在树下打盹的阿玛迪斯。
阿玛迪斯睁开眼,一只蝴蝶停在鼻尖上,它挥爪赶走它。
“阿玛迪斯——找到了,坏猫咪,叫你都不应。”女孩假装生气地道,摆盘子倒牛奶的动作却出奇的温柔。
“慢慢喝,别呛到了。”她的小手轻抚着阿玛迪斯黑亮的毛。
“喵。”阿玛迪斯仰起脸,撒娇的舔着女孩的掌心。
“呵……好痒啊,别玩了,快喝。要喝完喔,喝光光才会长的快。”女孩俨然小母亲似的,疼宠地看着她的阿玛迪斯小口小口的舔牛奶。
钢琴声从敞开的窗口溢出,成为一个美丽下午的节奏。
在阿玛迪斯宝石一般的瞳眸里,眼前的一切像是盛夏一个美丽的梦。
它舒服地蜷在女孩的怀里悠悠睡去。
直到琴声下再悠扬,如断弦一般,弹出变调的音符,好梦被夜魅所吞噬,它倏地惊醒,瞳中有着惊恐与无措。
“妈妈,我要阿玛迪斯,别把它送定。”女孩哭泣地扯着母亲的裙摆哀求着。
它蹲在角落,看着主人的争执,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动物的直觉却告诉它暴风雨即将来临,而它,将成为旋风中心。
“不行,雅雅,医生说你气管不好,阿玛迪斯的毛屑会引发气喘的。”妇人弹琴的手曾经为大房子带来欢乐,而现在她将扮演拆散者的角色,拆散女儿和她心爱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