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这样真的不大好吧?你忘了咱们现在可是后有--”
“后有什么门别吵了!”朱娉婷不管小祥子满脸的焦急不安,伸手替韩雍斟满了酒,也替自己斟一杯,举杯道:“来,不是有缘不相识,咱们一起喝吧。”
韩雍见朱娉婷这样热切,只能无奈地苦笑一声,与她干杯。
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很快桌上几坛子水酒都见了底,韩雍早已喝得醉醺醺,朱娉婷也有三分醉意。韩雍酒醉,满怀悲痛无处发泄,便把他和元宝黛从认识到如今发生的种种都告诉了朱娉婷。
“原来你是因为你娘子背着你红杏出墙,才会这么伤心。”朱娉婷双手撑着下巴,吃吃一笑。“可是你没问清楚就跑了,怎么知道那个翩翩公子到底是谁?”
韩雍醉得头昏目眩,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他灌完了最后一杯酒,“咚”一声便倒在桌上。“娘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呢?我答应过要一心一意的待你,一辈子永不离弃,你听了不是很开心的吗……为什么你现在又不要我了……”
朱娉婷听他语带哽咽,心中好生同情。“是呀,我看你对你娘子一往情深,她为什么不要你呢?真是太没良心了吧。”
“娘子……就算那个翩翩公子生得那么好看……简直把名列苏城三大美男子之一的我都比下去了……可是我真的很爱你呀……你怎么能不要我了呢……”
朱娉婷见韩雍说得这样伤心,心里也跟着好难过。她拍拍韩雍的肩膀想安慰他,却发见他那张可爱又俊俏的脸上竟然湿湿的,不知道是沾到了水酒,还是眼泪……方才喝下的酒在她肚子里火辣辣地烧着,烧得她情绪激动不已,脱口而出:“没关系!你娘子不要你,我要你!”
小祥子听了,立刻吓出一身冷汗,膝盖一软便跪下了。“主子!主子你清醒点,千万别胡来呀!”
“我才没有胡来呢,韩公子人这么好,他娘子竟然不知珍惜,真是太过分了嘛!”朱娉婷说得慷慨激昂,脸儿又红又烫。“韩公子你别伤心了,你娘子她不要你,我要!喏,这个珍珠坠送给你,珠坠为证,我朱娉婷说话算话的!小祥子你也听见了,咱们回去就这样跟父皇说!”
小祥子吓傻了,跪着的双膝颤抖不已。“回去……跟皇上说什么呀?”
“说我要招锦田伯的公子韩雍为驸马,所以我绝不答应嫁去鞑靼当什么和亲娘娘。”朱娉婷说完,不管趴在桌上的韩雍早就醉得不省人事了,根本没听见他们主仆俩的对话,硬是将珍珠坠塞进了他手里。
“主子、娉婷公主!你叫我怎么跟皇上说呢?这可是件大事,胡来不得的。况且这韩公子已有妻室,你怎么招他当驸马?”
“反正他娘子不要他了,叫他写封休书把她休了不就成了?”朱娉婷耸耸肩。
“公主!请三思啊……”小祥子急得磕头,却听见远远传来了马蹄奔腾声。“不好,追来了!”
一大队官兵浩浩荡荡地行来,一下子包围了整间酒铺,吓得客人们四处逃窜,酒铺老板更是莫名其妙。只见带头的将领一声喝令,众人立刻安静了下来。
“微臣叩见公主殿下!”带头将领一跪,后头的官兵立刻齐声附和,黑压压地跪了一片。
“公主?”酒铺老板愣住,不可思议地望向方才那个喝酒不付钱的骄纵小姑娘,却立刻被人给按下了头、跪拜在地。酒铺里所有人也都跟着仓皇下跪,大气儿也不敢出一声,只有倒在桌上的韩雍依然酒醉不醒,嘴里不知道在叨念些什么。
朱娉婷冷眼瞄了瞄跪在地上的众人们,轻哼了声。“起来吧。”
“皇上有令,只要公主肯随微臣回宫去,和亲之事大可再商议。”
“之前不是说没得商量吗?这会儿又可商议了,我看是父皇想骗我回去吧。”
“公主离宫二日,令皇上忧心不已,还请公主体谅皇上,快随微臣回宫吧。”
“公主,算了,咱们回去吧。”小祥子也跟着苦苦劝道。
朱娉婷环顾四周,众官兵将他们紧紧包围,这回大概是溜不了了。
“回去就回去!君无戏言,父皇要敢食言,强押我上花轿,我一定会溜得无影无踪,让他再也找不到我!”朱娉婷不甘不愿,正要跨上轿,又忽然想到了韩雍。她走到了韩雍身边,将那从他手里掉了出来的珠坠又塞回了他手中,伏在他身边轻声道:“韩公子,我这就回去了。不过你放心,刚刚我说的话都还算数,倘若父皇逼我嫁去鞑靼当和亲娘娘,我就要招你当驸马,珠坠为证,你可要好好收着。”朱娉婷想了想,又觉得不放心。“这样好了,我也拿你一样东西,免得你忘了我。你有没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可以送我的呢?”
韩雍趴在桌上,恍恍惚惚间仿佛看见了元宝黛的身影,他看见她郑重其事地将宝玉绣袋交到他手上,深情款款地跟他说:人在物在,物在情在--“宝黛……”韩雍迷迷糊糊地喃喃自语,朱娉婷听见了,只当他在回应她。
“宝袋?什么宝袋?”她一边问着,一边瞧了瞧他身上佩带的东西,一只镶着晶莹青玉的华美绣袋立刻映入眼帘。“哇,好精致的绣袋!好吧,就拿这个!”
朱娉婷费了好一番力气,又叫小祥子一起帮忙,好不容易才将那绣袋从韩雍腰上解下来。“好啦,这样一来你就不会忘记我了。”朱娉婷满意了,又转头吩咐酒铺老板:“喂!莽夫,这位韩公子是我娉婷公主的恩人,他要喝多少酒你就给他多少酒,好生伺候着,让他喝个尽兴,千万别让他又不开心了,知道吗?”
酒铺老板还在发愣,旁边的官兵踢了他一脚,他才连忙磕头答应:
“是、是!小人遵命,小人不知道原来是公主殿下亲临,竟然还对公主动手动脚,真是罪该万死!罪该万死!”酒铺老板惶恐地不停磕头,朱娉婷却充耳不闻,自顾自地取下披风盖在韩雍身上后,才依依不舍上轿离去。
大批人马风一般地来、风一般地离去,留下酒铺平里依然错愕不已的众人,和正在梦里与娘子情话绵绵的韩雍……
第八章
“韩雍、韩雍!醒醒啦!”
韩雍睡得昏昏沉沉,仿佛听见有人在唤他,那声音有点耳熟,又尖又高,光用听的就知道是个坏脾气的凶女人……
“华小虎!”韩雍惊醒大叫,一阵剧痛跟着袭上额际,痛得他抱头哀叫。
华小虎冷着脸道:“竟然还认得我,看来你已经清醒了。怎么?头很痛啊?既然怕头痛,干嘛还喝那么多酒?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根本没酒量可言。”
韩雍揉着额际,虚弱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没趁我酒醉对我做什么吧?”
华小虎一愣,一掌挥过去,用力拍了下韩雍的后脑勺。
“唉呀!”韩雍宿醉的头痛欲裂还没好,又给华小虎这么打了一掌,痛得他眼泪几乎掉下来。“你你你!你怎么可以打人!”
“谁叫你乱说话,说趁你酒醉对你做什么--你以为我很稀罕你吗?”华小虎哼了声,拍了拍手掌:“啊,果然打一掌心里就舒坦多了。”
“你竟然趁着我娘子不在我身边时欺负我,她要是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你--”韩雍愤慨地说着,心里却猛然一沉!他来这里喝酒喝得烂醉如泥的原因又浮上心头,让他再也说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