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大掌在她的脸上轻轻抚触了几下,叹了口气,在床沿坐下。“好吧!我暂时不走。”
或许是因为她吓坏了吧?他才会不介意地表现出关怀。
伸来一手,他将她给揽近,让她倚在他的肩头,将脸埋在他的胸口。
就这样,两人静静地依偎着,过了许久,久到舒晴重新整理过惊惶的情绪,较为安静了下来。
“我能不能暂时别走?”她抬起脸来,离开了他的胸口,眸光中闪着坚定地看着他。
阿梅婶的事让她放不下心来,只要想起他可能会成为下一个受害者,她就无法放心地离开。
禹钧尧的颚线抽紧,表情严肃地思考着她的话。
“别要我走。”舒晴紧张地拉起他的手,眸光乞求。
他抿紧唇线,颤了颤,看似好不容易才将话挤出口:“你休息一下吧!晚一点我让阿飞送你回台北。”
这时候讲也许很残忍,但留下她才是不智之举。
在一个危机四伏,见不到敌人,更不知何时谁会再出意外的地方,留下她,反而是害她。
禹钧尧非常清楚,要她不发生意外,唯一的法子是让她远离危机,他多么希望陪她离开的是他自己,见她平平安安,他才能心安。
然而,不行!他得留下来缉凶,随着凶手动作越来越大,犯行越来越密集,表示他已失去耐心,随时有可能现形。
“为什么?”舒晴很伤心。结果,他还是不愿她留下。
“不为什么。”他说得冷然,推开了她的手,毅然转身。
“钧尧哥。”舒晴开口唤他。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留下,我还得分心来照顾你,这样会使我困扰。”他干脆随便扯个理由,只要能将她逐出危险之外。
“我不需要你照顾,我……”舒晴不肯死心地抗驳着,门外却恰巧传来敲门声,打断她的话。
“禹先生,是我。”是阿飞的声音。
“进来。”禹钧尧说,这次没踌躇,直接踱到离床有几步距离的一张椅子旁,坐下。
门被推开,阿飞走进来,身后跟着紫萝。
紫萝在转身推上门时,阿飞先开口说话:“这是你要的资料,还有这封书信,是在阿梅婶的卧房里找到的,所以来请示你,需不需要把它交给警方。”
禹钧尧伸手接过阿飞手上的东西,一看完,他的脸色骤变,本就深锁的眉宇中,又多了一个浓得化不开的结。
“怎么了?”看见他的表情,舒晴走了过来,想接过资料,然而禹钧尧却将所有东西递到紫萝的怀中。
“紫萝,把这些资料全数交给张警官。”
“好。”紫萝接手,很自然地将内文全看了遍,不自觉地,她细细的眉在瞬间拢紧,蹙成了两道弯月。
“有什么消息?为什么不让我知道?”舒晴抗议,他们三人全都看过那些文件,为何独漏她?难道她不能看吗?
紫萝看着她,再看看禹钧尧,由他的眼中觑出不赞同的眸光。
明眼人一看便知暗示,禹钧尧摆明了不想让舒晴知晓资料里的内容,何况是聪明的紫萝,越在乎的人就越不想她去涉险,这道理她懂。
“我把资料送去给张警官。”说完,紫萝转身就朝外走。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舒晴转向禹钧尧。“为什么?”
她总觉得,他是刻意的在隐瞒着某件事。
“什么为什么?”他看着她,眸光中隐约闪过几簇光晕,有点郁沉,更有无力。
“你到底知道了些什么,而为什么不让我知道?”是因为她的身分吗?在坦诚了身分之后,怕她将第一手消息登在八卦杂志里,才防着她?
禹钧尧沉默地望着她,静静地绷紧颚线不说话。
空气就这样寂静下来,静得让人有点难以忍受,过了许久,他终于开口,不过是转向阿飞。
“阿飞,麻烦你送舒晴回台北。”说完,他转身就要朝外走。
舒晴冲上前,刚好来得及扯住禹钧尧的手。“为什么?”
“不为什么。”禹钧尧转过脸来,冷然地说。
不能让她留下是有苦衷。虽然资料中的内容,和阿梅婶的死亡,能前后呼应,证明了她可能是畏罪自杀的,但,那毕竟只是可能,隐约间,他觉得事情还没结束,反而有更恐怖的事情即将发生。
所以,他不能留下她,必须让她马上远离危险。
何况,在他的心情仍纷乱难平、理不出头绪时,他不知道该以何种方式来面对她。
她应该只是他的妹妹,他一直认为对她的好,顶多是兄长对妹妹的关爱,但事实却不然,因为一个兄长不会想要亲吻妹妹、不会有想占有她的冲动,虽然这股冲动让他鄙视起自己,但却是真真正正的存在他的身体里,鼓噪着他的知觉、融化了他自以为已经冰封的心。
“你回台北去吧!”说是逃避也好,这次他没再流连,说完话,扳开她的手,便快步地朝外走去。
舒晴无法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呆呆地陷入无边的愁云惨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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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车子,车子缓缓地驶离禹家大宅。
别了!她的恋情;别了!她熟悉的地方;别了!她爱着的男人!
看向车窗外,她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除了伤心,还有一些未解开的疑团笼罩着她,让她几乎要透不过气来。
车子开了一段路,直到要上高速公路前,开车的人再也受不了车内闷沉的低气压,如果这样一路开到台北,他想,不用到半路,他就可能打起瞌睡,直接跟周公下棋去。阿飞清清嗓子,先开口:
“我看得出来,你跟禹先生的关系很微妙!”
舒晴垮着脸,缓缓地转回脸来看他。“没有多微妙,他顶多当我是妹妹。”
她想应该是,如果不是,他也不会陷于两难。
在吻了她之后,他很后悔,也懊恼地陷于该不该留下她的两难之中。
“你们认识很多年?”虽然认识禹钧尧不久,跟在他身边工作也没几天,但阿飞打从心底佩服他。
禹钧尧是个好老板,也是个很有教养的人。
舒晴撇撇嘴。“应该算是吧!”
“那,你们……”阿飞还想再说话,舒晴的手机却恰巧响起。
她找了半天,终于由包包中摸出手机。
“喂……”才应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那端的贾以婕已劈里啪啦,如连珠炮似的说了一长串的话。
“喂,晴晴,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还有,我传过去的伊媚儿你收到了没有?如果你看到,一定不得不钦佩我,看我这个朋友多么的用心,为你两肋插刀,四处奔走……”
“喂,你说慢点、小声点。”舒晴被她的声音吵得耳膜疼痛。
“好、好,我不说、我不说了,你只要告诉我你现在人在哪里?还在禹家大宅吗?”以婕的声音听不出来是过于兴奋,还是紧张。
“我在回台北的路上,刚上高速公路,还没过新市收费站。”舒晴说。
“你自己一个人?”她真想让她马上看信。
“不是,有人送我回去。”舒晴没好气地说。
都什么当口了,她还问东问西的!
“就是说……不是你开车的?”以婕的声音往上飙,为几乎水落石出的调查,莫名兴奋着。
“是。”舒晴怀疑,为何她的声音听来特别兴奋?
“那你赶快先上线去看信,你看完跟我联络,我再告诉你始末。”以婕一说完,没等她反应,直接切掉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