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小泉沙雪好奇地望着窗外的机场夜景,把刚送来的餐点忘得一干二净。
“好漂亮!”望着机场跑道上一盏盏的夜灯,她整个人都快趴到窗上了。
“小心一点!玻璃快被你趴到掉下去了。”他喝了口咖啡,随口提醒她一下,然后开始享用他面前的鳕鱼排。
“哪有那么夸张!”她微红了脸,缩回手。
麦斯瞥了眼窗外。“只是黑夜里的几盏灯,值得你看得这么认真?”他实在不能理解那有什么好看的。
“这是夜景耶!可以制造浪漫气氛的耶!被你一讲,真是一点美感也没有了。”她抱怨道:“而且,我又不像你,可以想看什么就看什么。以前,我忙着读书,后来进研究室,别说是夜景,我连什么是风景都不知道,整天只对着一堆数字报表做统计和推测。”那种生活,说有多枯燥,就有多枯燥。
整天在一间又一间的研究室里穿梭来回,她早就腻了,如果可能,她根本不想再回研究室那种地方。
“你的家人呢?”
“不知道。”她耸耸肩,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虽然我是我父母唯一的女儿,可是他们一直把心思放在医学研究上,在我出生之后,照顾我的人就是保母。我的生活除了读书、跳级、拿优等生奖状,再也没有别的,我甚至不曾出门逛街、旅游,也没有什么好朋友。”在家里看保母借回来的CD、DVD,就是她全部的休闲了。
“我最后一次跟他们联络,是两年前,我曾经试着把自己的情况告诉他们,可是他们反而要我安心做研究,别顾虑他们,也……不要怀疑教授想栽培我的心意,只要努力让自己做出个成果来就好。”从那次起,她再也不曾希望父母会来救她;也明白到,M教授所做的一切事情,有可能都是经过细密的计划,让人根本不会怀疑。
这也更证明了,“M生物科技法人机构”,绝对不只是单纯的一个生物科技研究机构而已。
“他们不关心你门”麦斯蹙眉。
“从小,只要我的成绩好,他们根本不会注意我什么。我想,就算亲如父母子女,也不见得就一定会互相关怀。”
这世上,还是有那种只关心自己的父母,对于子女,只要有足够的经济能力养大就好,所谓亲子间的关心,对他们来说,根本是神话,多余的。
麦斯眼神一沉。
“他们是谁?”
第四章
“是……”然发现他的神色不对,她转而问道:“你怎么了?”
“任何身为父母的人,都不该忽略自己的儿女。”甚至是不闻不问。
“你……在替我生气?”小泉沙雪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他没回答,可是表情更明显了。
小泉沙雪忽然笑了。“谢谢你,但没关系的,你不用替我觉得委屈,他们没有那么不好,只是太关注他们自己的研究成果而已,至少,他们没有虐待过我,在生活上也没有让我欠缺过任何东西。”
“你是他们的女儿,他们应该关心你。”在麦斯最痛恨的人的名单里,会虐待子女的父母是头一名,而不负责任的父母就是第二名。
“我从小就很少见到他们,早就习惯了,何况,这样也好,让我更快学会独立。”小时候,她也曾经觉得难过,可是后来,她学会不去期待,就不会难过,把没有父母的生活当成习惯,也就习惯成自然了。
“这不是理由。”他脸色还是一样黑。
父母有责任呵护子女、帮助孩子适应这个世界,好好长大;当然,子女也应该顺从父母,亲子和睦相处。但这些事的前提之下,是不应该在小孩子一懂事的时候,就剥夺他们汲取温情的权利!
所以,不疼爱自己子女的父母在他眼里,全都没有活下去的权利,不管他们在这个世上有多伟大、多牺牲、多奉献,一样是废人!
“你很气这种父母?”她好奇地微偏着头,倾向前凝视着他,好奇地问:“为什么?”
麦斯一顿,没说话。
“一定有原因让你这么生气,告诉我好不好?”她都这么大方,一点也没隐瞒地把他想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他,他也应该对她投桃报李一番吧?!
她这么认真、又理所当然地认为他该回答的表情,很纯、很真,像世上的黑与白、是与非都分的很清楚。她对别人诚实、别人也应该对她诚实的想法,实在很单纯,或该说是单“蠢”?
可是--却又很难得!
虽然她并不真的那么天真,但她的想法仍是太单纯。她不笨,只是太不懂得保护自己,也太逆来顺受。
在他生存的世界里,早就没有“公平”这两个字,对他来说,所谓的公平,是他自己给的,从未期望别人给他。
她的天真和纯然,让他罕见地兴起了一股想逗弄人的念头。于是,他表情刻意平淡地回望着她。
“我有必要告诉你吗?”
小泉沙雪瞪大眼。“你问的事,我都诚实地回答你耶!你也应该用一样的态度对待我吧!”
果然她是这么想的。
“这就是告诉你,世上本来就没有公平,我更没有义务因为你的回答,就告诉你任何事。”他是多么用心良苦地在教导她一则重要的人生课程啊!
喂!这什么态度啊?
小泉沙雪瞪他、瞪他再瞪他,双颊气得鼓鼓的。
“你……你你你,那有人这样的!”很想跺脚,可惜她现在是坐着的,
只好双手握拳,“小小地”敲了桌子一下。
轻轻的砰一声,没惊动整问餐厅啦!只不过是吓到邻近的两桌客人而已。
被别人一注目,小泉沙雪的脸立刻红了。
“轻一点,弄坏了桌子,我不帮你赔。”他居然还继续吃他的鱼排,若无其事地这么说道。
真的是太过分了!
“你你你……”可恶。“欺负我!”
“有吗?”他偏了下脸,想了想,确定没有欺负过她。“我不记得有这回事。”
“你现在就是。”她继续指控。“你惹我生气、害我差点弄坏别人的桌子,又很坏心地说不帮我赔,让我更生气,根本足故意的!你想害我被餐厅经理留下来洗盘子抵帐,陷害我去做苦工?”
“你真是太会想象了!”麦斯眼里闪过一抹笑意。
“不是我会想象,是你太坏心。”都是他的错,她努力板着脸。
“你还是快吃晚餐吧!”他给她良心的建议。
“为什么?”
“依你的说法,要是鸡排凉了不好吃,你可能也会把罪过推给我,说我害你吃冷东西,存心害你生病胃痛,那我会很冤枉!”真难得他会一口气说这么长的话。
“乱讲!我才不会这样。”她脸一红。
他挑了挑眉,像是在反问她:“不会吗?”小泉沙雪脸蛋更红了。
“明明就是你的错,谁叫你不好好回答人家的问题!”她嗔声嚷嚷。
“是吗?”他还是挑着眉,一边探过身,动手替她把鸡排切成好几小块。“快吃吧!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
耶?!他……他替她动手切鸡排耶!他是酷哥耶!冷漠得可能大半天都吭不出半个字的酷男耶!怎么可能会替别人服务?
小泉沙雪一时呆住了。
“快吃,不然你会成为打扰别人下班的‘澳客’。”他催促道。
“澳……澳客?”她反应不过来。
“本地说法,要解释成‘白目的客人’也可以,意思就是那种最不识相、最嚣张、最不讲理、最不体谅别人的客人。餐厅的员工都忙了一整天,你不会想要成为他们最后一个服务的客人,甚至害人家得为了服务你而晚下班吧?”他解释得非常详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