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巴士终于开进休息站,葛雷马上冲下车狂找厕所解决生理问题。
“混蛋家伙,这一定是她故意想出来整我的方法,我会再上车才怪。”葛雷一面如厕,一面发誓。等他走出厕所,才发现浑身上下都是烟味,臭得快死人。
“我绝不要再搭巴士。”他对早已等在厕所外面的贺丝缕宣示道,认真的表情,说明了他可不是在开玩笑。
“但票已经买了,不坐就太浪费。”她皱眉。
“你付多少钱,我双倍补给你。”他没好气的说。
“这——好吧!”反正她不损失。“这是车票,你自己算。”
话毕,贺丝缕当真把车票递给葛雷,气得他额冒青筋,却只得付钱。
“哪,拿去。”都怪他太大方,白当一次凯子。
贺丝缕理所当然的收下葛雷递过来的钱,谁教他自己爱装大方,她不过是迎合而已。
“我浑身都是臭味。”葛雷抬起手来低头闻两边的腋下,发觉它们正发出恶臭,难闻死了。
“我也是。”她的装备虽然比他齐全一点,但仍难逃被烟熏的厄运。
“感谢你的鬼主意,现在我们可都变成道地的烟熏人了。”他是听过烟熏香肠、烟熏火腿,但可从来没听过烟熏人。
“别紧张,我有解决的方法。”贺丝缕到底是自助旅行的高手,这种难题,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什么方法……”他还在拍身上的烟味。
“跟我来!”她一把拉住他的领子。
呃,好。
第4章(1)
感谢老天,幸好她大小姐解决问题的方法还算文明。他差点以为他必须光着身体,在大庭广众下当场淋浴哩!
原本以为必须在公园中沐浴的葛雷,此时正惬意万分的躺在浴缸里面泡澡,心底默默感谢老天爷的仁慈。
挤地铁、搭巴士、住廉价旅馆。
这些他过去从来没机会体验的事,如今都做过了,未来大概只有沿街乞讨才能让他惊奇。
想起贺丝缕和房东讨价还价的样子,葛雷不禁一阵怨叹。那女人连一块钱都要计较,害得他以为必须在柜台前站到天黑才有得休息,幸好后来房东让步,他才能悠闲泡澡。
钱、钱、钱。他怀疑他的保镳脑中只有这个字,要不然就不会勉强他搭便宜的巴士了。
带着满腹的怨气,葛雷泡好澡,起身套上干净的衣服,将自己从头到脚好好检视了一下,随后离开浴室。却发现贺丝缕早已梳洗完毕,此刻正舒舒服服地坐在阳台的一张椅子上,低头专心看东西。
她在看什么?
葛雷好奇的走近,欲一探究竟,她竟突然笑了起来,看得他浑身发毛。
这种笑容……
他用力吞了一下口水,发誓从来没有看过比她更奇怪的人,她竟然对着存摺微笑。
“你……真的很爱钱。”打从他们相遇以来,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这么开心的笑容。
“钱是我的命。”她不讳言。“每当我心情好或不好的时候,我都喜欢看存摺激励自己。”
“然后露出诡异的笑容,我了解。”他大翻白眼。“除了储蓄之外,你还有进行哪些投资?”葛雷本身是理财高手,自然而然就想到这方面。
“没有。”她干脆回答。“我只存钱。”
“只存钱?”他愣住。“你没有投资股票或任何债券?”
“没有。”她不耐烦的重复一次。
“为什么?”他不解。
“因为我不想冒险。”她口气僵硬的回答。
“但有冒险才有收获。”葛雷劝她。“光努力赚钱是没有用的,钱是死的,但市场却是活的。只要投资得当,获利的可能性就会相对增加,帐户里的钱才会呈倍数成长。”
“你的话听起来有理,但万一投资失败,岂不要连老本都跟着赔掉?”她才不干。
“有冒险才有收获,这是我这几年来的心得。”葛雷争辩。
“这是你的说法。”对于他的自信,她嗤之以鼻。“我的每一分钱都是自己辛苦赚来的,我不想轻易的赔掉。”
“你又没真正玩过,你怎么知道会输?”他反问贺丝缕。
“我不用玩就知道一定会赔。”她的口气逐渐转差。
“我懂了,原来你是个胆小鬼。”他故意刺激她。“你的脾气表面看起来很火爆,内心其实胆怯到不敢尝试任何事,算我看错你了。”以为她天不怕地不怕。
“如果我是胆小鬼,那你呢?”闻言贺丝缕反唇相稽。“你也不过是一个不知民间疾苦,拿王室的钱大玩赌博游戏的纨 子弟,凭什么指责我?”
“你这么说不公平。”他要大大抗议。“我或许不像你这么会挤地铁,但投资我很在行,也没玩掉王室的资产。事实上,王室的财产近几年在我的管理下,净资产增加了近五成。”
“那是你运气好,赌对时机。”她还是不认为他有自己所说的这般厉害。
“也许。”他同意她的话。“但你也无法否认,这不仅仅只是靠运气,也需要敏锐的眼光和大胆的决策才有可能办到。”否则光看股市涨跌就足以令人吓破胆,遑论操作大型国际基金。
葛雷这一番辩证说服力十足,让一向伶牙俐齿的贺丝缕当场说不出话。
他说得没错,要成为一个成功的理财专家,最起码要具备一般人好几倍的胆量和非凡的操控力,绝非外人所想的简单。
“我还是不会把钱拿去买股票,我不想赔。”在这方面,她是很胆小的,也十分珍惜她辛苦赚来的血汗钱。
“随你。”他叹气。“我只是提供你一个快速致富的管道,接不接受由你自己决定。”
而答案显而易见——她情愿每天面对存摺。
“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是她第一次对他释放出真正的善意。“不过我很好奇,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帮王室管理财产?原谅我这么说,你看起来实在没有这方面的天分。”
这不只是她的疑问,也是所有认识他的人的疑问,就连他的老朋友;雅各也心存怀疑。
“我想你比较感兴趣的,应该是我跟王室之间的关系。”葛雷不是傻子,一眼就望穿她那好奇眼神下潜藏的心思,和真正想问的事。
“我不否认。”虽说接下这个任务之前,她对他的身世即有初步的了解,但也仅仅知道他属于王室,帮王室理财而已。
“我是王室的一份子。”他强调。
“我知道。”她点头,他以前就说过。
“我和国王的关系很好,他从小就很照顾我。”他又再说明。
“我懂。”她还是点头。
“好吧!”他的肩膀霎时全垮下来。“我是一个私生子,是现任国王最小的叔叔在外偷生的孽种,这有没有满足你的好奇心?”
他自嘲的笑容、腼的眼神,在在说明了他有多恨吐露自己的身世。
如他所料,贺丝缕当场愣住。她曾私下揣测过他和王室之间的关系,但就是没有想到他竟会是私生子。
“你和国王是同辈?”她怎么也想不到事实竟是如此。
“应该是吧,我不怎么去想这个问题。”他无谓的耸肩。
“但这个问题的确存在。”她指出重点。“你和国王是同辈,却必须躲在暗处。”贺丝缕不必问得太详细,从他仍姓巴塞就看得出端倪。
“要不然又能如何?”他苦笑问她。“国王肯收留我就已经很好了,更何况他还提供给我一切优渥的生活,我不该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