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在诊疗室里待没多久,他们就将他转进开刀房了,因为X光片显示他腰上的枪伤比表面上的还要深,需要切掉坏死组织方能缝合,否则有可能会因感染而导致败血症。
等秦日顺意识再度恢复时,已经整整耗去了一天的光阴。
躺在病床上,第一个映入他眼帘的,就是始终守护在他身边的晓瑜。她趴在病床边,熟睡的脸庞有丝憔悴,眼睑下方隐隐可见的蓝紫色暗影,多少说明了她有多么为自己操心。
伸出手,他想为她取来外套披上,却不慎拉扯到刚缝合的伤口,痛苦地闷哼一声,惊醒了晓瑜。她倏地张开眼睛,看到他醒着,马上坐直身子说:“你觉得怎么样?是不是伤口很痛?”
“不,我没事,是不小心动了一下,才会……”温柔地一笑。“我看你睡得熟,刻意不想吵醒你的,没想到却还是把你吵醒了。”
“拜托,你才是病人,担心我做什么?”拍拍他被单下的腿,她揉着眼睛微笑说:“我去叫护士来。”
“等一下,先告诉我……程世庆那边怎么样了?”
晓瑜颔首回道:“我接到他打来的电话,说一切都解决了,鉴识人员在大楼里摆放的机器中,找到了海洛英的残存物,因此先行逮捕了姓张的。同时,程世庆与调查局的同事,正前往机场海关,扣押前几天刚以同样手法运进来的毒品。详情等他回来后,你再跟他问个清楚吧!”
“呼~~”叹口气,秦日顺很高兴地说:“这样也不枉我受了这点伤。能顺利逮捕他们真是太好了!”
病房中转为沉默,他不解地看着她蓦地红了眼眶,哽咽着低下头。
“一点儿都不好!现在回想起来,我发现自己实在是太傲慢无知了!那当下若不是我阻止你开走,说不定你根本不必冒那个险!要是你因为……而受了更大的伤,叫我怎么跟你的家人交代?”她激动地噙泪说道。
慌张起来的秦日顺,不顾自己身体的伤,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抱入自己怀中。
“不对,你说的不对。晓瑜,听好,你阻止我冲动地丢下程世庆是对的。你若没那么做的话,我就会变成丢下同伴不顾的卑鄙小人了!如你所言,我将一辈子扛着这种罪恶感活下去。是你让我免于犯错的!”
她担心他的伤口所以没有抵抗,只是不断地摇着头,否认他的话。
“纵使你那天没跑来,一样会发生天线被猫扯断的事,所以这绝非你的责任,你为什么要这样自责呢?没有你开车支援的话,我根本不可能顺利完成这个计划,我们更不可能捉到姓张的那一伙人的把柄。你帮了大忙,晓瑜,我真的很感谢你。”
她扬起一双盈满罪恶感的大眼。“你会这么说,是因为你喜欢我。如果今天我是个讨厌鬼,你就有完全不同的看法了吧?”
嗯?不明白她为何这么说,秦日顺在怔忡间放开她的手。
晓瑜后退一步。“你真的是个好人,秦日顺,好到让我无地自容。和你在一起,会让我觉得自己很糟糕,可是我不喜欢这种感觉,一点儿都不喜欢。抱歉,我现在脑子一团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晓瑜……”秦日顺知道自己搞砸了,他没想到自己受伤的事,会让晓瑜这么的介意、这般的自我苛责!
最后,她难过地看他一眼,什么也不肯再说,摇摇头离开了病房。
不能让她就这样离去!秦日顺推开被单正想下床追晓瑜,不料运气不好,刚好被进来巡房的护士撞见了。
“秦先生,你还不能下床!快点回床上去!”
“可……”他迟疑地望着洞开的病房门。
“你不肯回床上躺好的话,我就要请男护士过来帮忙了!”
不得已地,秦日顺放弃这个念头,躺回床上深深地叹了口气。他真的不明白女人的脑子在想些什么?他方才的话,全部都是出于真心的,他真的很庆幸有晓瑜在身边,并且认为这次能圆满达成任务她功不可没。
天底下能找得到像她这么果敢冷静,又不会在紧要关头光哭不练的女孩子,是少之又少了。他珍惜她都来不及,哪可能怪罪她什么?
这和他当初是喜欢她或讨厌她,应该是两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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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程世庆到医院来探望他。
“哟,看你气色还不错。怎么样?快可以出院了吗?”把水果篮放在他身旁的桌上,程世庆坐在他病床旁问。
秦日顺一见到他,马上坐直身体,焦急地说:“晓瑜她……她还好吧?是不是生病了?是否发生了什么事?”
“哈啊?”一脸莫名其妙地摇头。“哪有生病?我昨天看到她,好好的啊!虽然有点儿没精神,可是一张嘴还是一样的毒辣。奇怪,你为什么问我?你不会直接去问她就好了?你不是有她的电话吗?”
“她不肯接啊!”秦日顺沮丧地大叫。“我每天都打电话给她,可是她就是不肯接我的电话!会不会还在为上次的事生我的气?唉,我那时候有追过去就好了,可恶!”
“嘿,到底怎么回事?把事情经过告诉我。”听得雾煞煞的,程世庆好奇地问道。
无奈地从自己与晓瑜待在监视车辆上的事,一路讲述到他开刀后清醒,晓瑜与他之间的对话。
“……全部就是这些了。我想了好几百遍,还是不懂她为什么不肯再到医院来看我,甚至连电话都不接?她会这么突然地躲我,是不是因为我那时候跟她告白挑错了时机,还是我之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烦躁地搔着脑袋,秦日顺苦恼地说:“我真恨自己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不然就可以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程世庆摆出一副“受不了”的表情,道:“这可真是我听过最恶心的愿望了,居然想成为一个女人肚子里的蛔虫。唔,但也不怪你啦,照你描述的来看,本该是甜甜蜜蜜的发展,怎么会急转直下,变成她故意和你疏远呢?”
“你比我更认识晓瑜,可不可以告诉我,她为什么如此生气?”病急乱投医,秦日顺近乎绝望地问。
“更认识?哈,我们是经常拌嘴没错,但那不代表我就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拍了拍他的肩膀,程世庆说:“好吧,我帮你想个办法,安排你们两个碰面,让你自己好好地和她沟通、沟通。不管怎么说,这点人情是我欠你的。”
“真的吗?你有把握她会赴约吗?”黑暗中一丝曙光乍现,秦日顺整张脸都亮了。
程世庆好笑地说:“包在我身上吧!瞧你这副德行,简直和陷入初恋的青少年没什么两样!晓瑜那丫头不知前辈子烧了多少好香,才能钓到你这么个老实纯情郎。我就不懂,她还有啥好不满的?”
“谢谢,你真的救了我一命!”
“彼此彼此。”程世庆把一份报纸放到他腿上说:“这次行动的报导已经出来了,托你和晓瑜的福,因为临时变动的计划,让敌人慌乱而露出了更多的马脚。他们追杀你失败的时候,姓张的正巧带我到他们大楼的密室去,拿出一盒海洛英,说为了证实我的‘忠诚’,要我试打一剂看看。”
“你没──”假使那么做,会丢掉公家的饭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