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顺一顺火气才说道:“呃……我问你,结扎的男人还能让女人怀孕吗?”
“不是没有可能,不过机率很小。”医生说。
“有多小?”
“小于百万分之一。”
“天哪!我才把儿子拉拔到他能独立了,居然又来一个!”千晶脸色发青,脑袋瓜子可不是普通的疼痛而已了。
医生紧张的问道:“裴小姐,你这一次准备如何处理这一颗婴儿炸弹?”
“啊!你别吵我!让我想一想……”漂亮的杏眸微眯,细致中还带抹刚直韵味的秀眉蹙拢,她颤巍巍地坐上椅子,双手托着腮,就趴在医生的桌子上沉思了。
怎么办?养大一个小孩很不容易,她怎么跟泷泽说“嗨!我们再来一次”?
“裴小姐?”她还要想多久?他外头还有病人排队等着呢!“裴小姐,要不要我打电话联络你相好的过来?”
“相好的?”这是什么低级称呼?千晶俏脸倏地结了一层寒霜。
“不然我称你那口子男朋友好了!你现在人也不太舒服,让他来接你好吗?男人总要尽一点责任!”不进入状况的医生还在扇风点火。
那口子?男朋友?“他是我的家人!他哪有不尽责任?!”千晶怒火飘高了。
医生一脸无辜的瞄着千晶光秃秃的十指。“连个戒指也没有,你不是未婚吗?”
“你管我有没有结婚、有没有婚戒!”她真想冲上去掐死这个老冬烘医生。
“砰”地一声,诊疗室的大门被撞开了。
“千晶!怎么了?拿个胃药怎么会这么久?”泷泽博彦在外头的候诊室等了半天!等得他心头乱乱糟糟挺不是滋味的,干脆进来一采究竟。
“啊?泷泽!”千晶跳了起来,可能是跳得太急,一时眼冒金星,软趴趴地又倒坐回椅子上。
“你是谁?”医生打量着这名男子,浓密的黑发根梢但见几丝银白,眼尾端刻着几道岁月纹路,浑身散发着中年男人成熟的魅力,沉敛卓尔、出众非凡。
“她怎么了啦?”泷泽博彦把千晶揽进怀里,揉揉她的额头后紧张问着。
医生有些明白了,“你该不会是……”婴儿炸弹的制造者?
“不可以说!”千晶苍白着小脸,急急制止医生披露。
“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她为什么如此慌乱?何等天大的事情能让她抓不住方寸?泷泽博彦的手劲箝得更紧,勒得千晶差点没气。
医生看看情况,决定不当夹心人。“这等严重的大事,我想还是你亲自跟他好好说一说吧!”
严重?大事?医生欲言又止,千晶又像是遇上了世界末日……绝对不是好现象!一阵阵滞塞从心底涌上来,泷泽博彦深吸一口气,准备迎接所有的意外。
“我懂了。”他挺了挺腰杆,准备揽下千晶心头所有的负担。“千晶,我们先回去!”
“哦……”千晶六神无主的任由泷泽博彦拿过她的皮包,搀着她离开小诊所。
那一年,她听到怀孕时气得想把他杀了。
这一次,他如果听到她怀孕,会不会吓得口吐白沫挂点了啊?
哦喔!怎么办?她机变百出的脑袋又被摆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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泷泽博彦在台北家中的客厅里一直绕圈圈,地板仿佛就要被他给踩出破洞。他终于停下来,倒一杯茶,咽下一大口润喉舌去心慌。
“真的很严重?”他捧着菊花茶的手犹不免轻轻一颤。
“嗯……”千晶瑟缩在大沙发的一角,心头更是惶惶惴惴。
“跟你的肠胃有关?”明明才喝过水,他的喉头还是干得发涩。
咦?难道他从来也都很过人的脑袋猜到她怀孕了?“嗯……”她小心翼翼地点点头。接下来她一定又要害喜孕吐几个月,当然和肠胃有关了。
他的喉结困难地滚动,即使心惊胆战,仍勇敢作出决定,“我们找别家大医院,只要是早期,一定可以根治!”
当然是早期,但是……根治?“啊!”千晶叫了出来。
他想要她拿掉小孩?
她勃然大怒的吼嚷,“死Takizawa!我不治、我不治啦!”她失去理性的扑身过去,一拳扫掉他手中的菊花茶,紧接着小拳头像纷飞的雪花一样朝他身上一直落下。
她又喊他Takizawa?千晶只有在气疯的时候才会这样吼他,她现在这个小泼猫脾气发得实在没道理耶!
“千晶,不治疗不行!”
他一个使劲,把她压倒在沙发上,双臂把她囚禁在身下,紧贴得几乎想把她揉成他身体的一部分。
他沉郁痛苦的眼眸痴痴地缠绕着她气涨的美丽脸蛋……不!好景要常在!他不可以失去她!生命中若缺了她,就再也没有意义,教他如何活出一个人的精采?少了她的生命根本就是灰白,不用再继续了!
他激动地吻上她,深情的触吻一个接一个,绵密辗转于她脸庞的每一个部位。那样轻柔的力道,就像手心捧着一个小雪球,只敢轻轻碰触,生怕伤了小雪球的完整,又担心缠吻的热度会让雪球融化……
压抑不住了,他爆出心碎低鸣,“我不要你先离我而去啊!”
铿!人被吻得晕头转向,脑子还给他的话狠狠击上一记。离开?她方才有说吗?
他抓牢她的肩头两侧,眸中是浓得化不开的温情。“千晶,安静听我说,你不要一个人把什么苦楚都忍下来,你可以把心中所担忧烦心的事情告诉我,我不要再见你把自己折腾得那么辛苦啊!”
“呃……”他们不是为了小贝比在吵架吗?他怎么会说这些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你早就知道我有脑瘤的事了,对不对?”他平稳的说出来。
“啥?”居然……转到这方面?他就这样云淡风清地说出来了?
不用他开口叫她安静闭嘴,她已经招架不住的瞠目结舌,吐不出声音了。她不知所措的拧着柳眉,惊慌地皱巴着小脸。谁?到底谁敢给她泄密?
“没有人告诉我,是我自己感觉出来的。当年你没怎么反对就答应同居,其实就很出乎我意外了。这些年下来,你从不进入我的卧室,即使加入希望团,你也不会踏入我的宿舍一步,你是想避开我必须吃药时的尴尬吧?
“相处的每个日子里,你总是扬着笑脸面对我,但是,如果我还不能察觉你偷偷偏过脸时想掩去的美丽哀愁,那么我还值得让你倾心这么多年吗?I
他沉浑的声音穿透两人之间的距离,沉淀进驻她的心底。
“你知道?你知道?你早就知道我知道了……”哎呀!她的演技好烂啊!
“我猜,在我向你提出同居请求之前,你已经知道我脑子有病变的事了?”
“嗯!”压抑的感情终于可以倾泄出来,她拿手碰碰他抽搐的肌颊,心疼不舍地哑声呢哝着,“我不辛苦,我只是尊重你的私人空间,那是你想保有的隐私秘密嘛!”
“别,别再这样了,说好要握住你的每一个心疼,我太自私、太混帐了,我实在不该让你一个人默默为我忧心这么多年啊!”现在她的身体有了毛病,竟也不敢让他知道,不肯去治疗,他怎么舍得她独自承受此般的天大压力!
突然,成串的泪水泛出千晶的眼眶。“你没有自私混帐啦!”她噘着嘴低低啜泣着,“别!你别这样!你不要引出我的眼泪啦!讨厌啦!我不要哭给你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