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修罗一脸得意扬扬,她听了冷彻心扉。
“原来是你,是你杀了我哥哥。”靳雨施眸光尖锐地指控,表情痛苦、嗓音激动,“为什么?你为什么非要杀了他?他根本与你无冤无仇!”
他蹲下来与她平视,让她看清他眼底的卑鄙和猥琐——他杀了再多人都无动于衷的冷酷。
“原本我也只是想稍微教训他,怪只怪他看到了我的脸,他令人嫉护的矫健身手,破坏我赚钱的生意,居然还敢跟我说教,所以……”他故意停顿,附在她耳边迟缓地一字一句轻柔低语,“他、该、死。”
靳雨施被激怒地疯狂挣扎,铁链在空旷废弃的酿酒场中发出黥耳声响,她用尽一切词汇诅咒阿修罗,而他只是凉凉地望着她。
“你在做什么?”班诺顿不悦地走进酿酒场,在外头便听见她的怒吼。
“没什么。”阿修罗眉一耸,轻松道:“找些娱乐消遣罢了。”
斜睨拚命扯着铁链、愤怒咆哮的靳雨施,他讥嘲,“你的消遗还真高尚。”
阿修罗高深莫测地但笑不语。
班诺顿冷盯着他正色问:“要你处理的事办得如何?”
“柬埔寨的买家已经联络好,机场方面也搞定了,偷渡往云南的船只正停泊在港口待命。”阿修罗一一报告,模样必恭必敬,神色却掩不住邪肆,他抬眼,讨好地卑笑,“我办事,先生请尽管放心。”
班诺顿心中浮现厌恶感,越看他越觉得不舒服,尤其是他的笑,让人打心底起疙瘩。
“办妥就好。”他冷漠应答。“我去做最后的确认,你不必跟过来了。”他抛下一句,拂袖离去。
笑睇他的背影好一阵子,阿修罗悠悠回过头凝视靳雨施,偌大的水槽内,恶水已经淹过她脚踝,她声嘶力竭、剧烈喘息、气愤难平地瞪着他。如果目光能杀人,她已经将他碎尸万段数百回了。
“开始祈祷吧,女人。”他点燃一根烟,徐缓地抽了起来,“祈祷水淹过你鼻孔时,能迅速灌满你的肺腔,让你死得轻松一点。我听说溺死的人,表情都挺狰狞的。”
“你现在最好一枪毙了我,否则——”靳雨施信誓旦旦地低吼,黑瞳进裂强烈恨意。“我一定会杀了你!”
“也许吧。”阿修罗扬眉,讽刺地大笑,“你可以试着化做厉鬼,半夜来吓吓我,我会很捧场地尖叫两声。”
第九章
台东丰年机场,四万多平方公尺的停机坪空无一机,长达两千四百三十八公尺的跑道上,仅停放了架加满油、装载价值数亿军火枪械的C-271运输机。
跑道灯在滂沱大雨中闪烁,武装警察伫满航厦,航空公司职员与乘客被强迫驱离,地动人员面面相观,塔台中心内,柯海正以无线电与卫羿帆通话。
“嫌犯有没有再打电话来?”紧绷的嗓音可见柯海的戒慎紧张。
“没有。”候机室内,卫羿帆眼观四面、耳听八方,注意周遭动静。
“是吗……”柯海声音低了下去。“卫警官,政府高层很重视这件案子,事关国家名誉,必要时,警方可能必须奉命退出,让军方以处理恐怖份子的名义接手,而军方的计划并不包括拯救人质。”
“我知道了。”他的心更加沉重。
“班诺顿的人来了。”从航厦外仓促走进的凯撒附在他耳边报告。
卫羿帆凛容,航空站自动门随即开启,一群黑衣人浩浩荡荡地步人航厦,黑鞋沾惹的雨水浸渍地毯,卷进一阵潮湿热风,警方持枪戒备,对方却一派嚣张傲慢。
“从现在起,机场归我们接管。”为首者环视武装警察,睥睨的目光定在卫羿帆身上,操着英文命令道:“叫你的人把武器放下。”
“人质呢?”他冷声问。
“关在非常安全的地方。”对方的手下阴阴一笑地说:“不过,你再跟我废话下去,她会越来越不安全。”
“柯霖,吩咐下去,把枪放下。”卫羿帆沉声吩咐,视线未曾离开对方一瞬。
柯霖打手势通令所有警察弃械,为首者满意地听着数十把手枪齐声落地。
“撤掉所有狙击手,清空机场,只准留下塔台管理员。”对方续道,眉眼得意地威胁,“若让我发现运输机上有追踪器,或者军方派机半途携截,你就等着逢年过节收到人质的尸块做礼物。”
“我必须先见到人质。”卫羿帆坚持。
“班诺顿先生不屑与警察谈判。”为首者藐视地睨着他,“车就停在外面,你可以选择听话上车,或者将我们逮捕,等着收礼物。”
“别去!”凯撒阻止显然就要跟上的好友,“这是陷阱,你找死吗?!”
“听着,一小时后,我如果没有回来,就让军方拦截运输机。”卫羿帆正色凝着好友,用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低语,“在那之前,尽力阻挠军方的行动,他们打算牺牲雨施。是朋友的话,就帮我这个忙。”
“你……”凯撒拧眉瞪视,看他表情从未如此严肃坚持,气得朝天花板翻了个大白眼。“真是误交匪类了!”他骂。
卫羿帆淡笑,明白他已妥协。
凯撒紧紧握住好友的手,同时将一把PPK手枪握进他手里。“你自己小心,千万小心!”他凝重叮嘱。
“我会。”卫羿帆将枪滑进衣袖,PPK枪管仅长八公分,是特务专用的小型自动手枪,袖珍、易于藏匿。他别具深意地望着好友,“谢谢。”
“我一定会阻挡台湾军方介入的。”凯撒承诺,冷静中带着浓重担忧的眼对上他,“所以,你也一定要平安带着神力女超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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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羿帆搜身后被蒙上眼睛带往废弃酿酒场,摘下眼罩,一名手下粗鲁无礼地将他一把推到班诺顿跟前。
“没想到你也会有这天吧?”阿修罗站在班诺顿身后,阴恻恻地睇着他。
“我没想到的,是你的丧心病狂。”卫羿帆冷峻的目光迎视他,“未成年即犯下泯灭人性的重罪,你心若蛇蝎,根本不配当人。”
“我叫阿修罗,是极恶之鬼,本来就不是人。”阿修罗大笑,把他的讽刺当作恭维。
“让这种人当手下,班诺顿,你抹煞了我对你最后的一点袍泽之义。”卫羿帆平静地望向班诺顿,“我不该对你手下留情的。”
如果他当时趁势追击班诺顿,将他们一网打尽,如果他没有心存仁慈、给予阿修罗自首的机会,将不会导致今日如此糟糕的局面。
班诺顿眸中闪过一丝异样,但随即勾唇冷笑。
“卫,别把你的失算归咎给愚蠢的慈悲。”他挑衅地讽笑着,“虽然那是你最擅长的把戏,但别以为我会因此对你心存感激,看看那里吧……”
卫羿帆循线望去,他惊见口被堵住,正无声挣扎的靳雨施。
她被铁链捆绑在班诺顿身后凹下的水槽内,透明的的恶水已经漫至胸口,长辫悬在水面,槽底丛生的苔藓逐波摇曳,水管仍源源不绝地持续注入。
“你恨的是我,快放了她!”卫羿帆心急如焚。
“我的确恨你,而她,是你的女人。”他脱下西装外套,开始挽高袖子,“只要你打赢我,我就放了她,不过,前提是,她要能撑到那一刻。”
“不是吧,先生。”阿修罗的下巴抽搐着,“您该将他绑起,让我把他千刀万刖,这才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