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羿帆潜入水中,寻找锁头,槽内水光跳耀着焰影,束缚在靳雨施嘴里的布条松开,她下意识地扭动身体,发辫松散漂浮,唇角不停冒出气泡。
锁头很紧,钥匙怎么绞都绞不动,他抬头见她紧闭双眼、表情痛苦,于是心一紧,松手浮出水面深吸一口气,回到水中,捧住她的脸,吻住她的唇。
一股气息缓缓注入口腔,舒缓她紧绷的心肺,靳雨施慢慢睁开双眼,卫羿帆焦急恐惧的脸庞霎时映入她的瞳眸,发丝缝继着两人紧紧相拥的身躯,他的呼吸、体温成为她唯一的知觉、可靠的依偎。
卫羿帆住下沉,冒险想用子弹击碎锁头,但此刻,曾开过数百枪、拥有卓越技术的枪手,竞微微颤抖着,若是差之毫厘,子弹将伤及她。
他稳住气扣下扳机,锁头断落,他连忙拨开铁链,偕同靳雨施游出水面。
“呼……”他剧烈喘息地攀在水槽边缘,肺腔仿佛就快要爆炸了。
“羿帆!”靳雨施爬上水槽,奋力地拉他起身。
气喘再次侵袭,闭气过久,胸膛的闷痛加剧,宛如一双无形的手挤压着他五脏六腑,卫羿帆脸色惨白地瘫倒在地,动弹不得。
巨大的爆炸冲撞岌岌可危的建筑物,地板摇晃着,钢筋崩解、泥块飞散,沙尘如雨点般落下,火光仿佛盛大的烟火绽放。
“羿帆!”靳雨施紧张地扶抱起他,前所未有的惊惧顿时攫住了她,“你怎么了?你……喘不过气吗?”
卫羿帆根本无法言语,气喘病发,他不停急促喘息,胸前衣衫一片血腥,辛辣的红色刺痛了靳雨施的眼。
“老天,你受伤了!”她慌乱地叫嚷,从不曾如此无措,看他受苦,她竟束手无策。
“我没事……”极力稳住气息的卫羿帆举起冰冷的手握住她,见她泪水盈眶,让他再次痛恨起自己的身体。
他承诺过的,不再让她痛苦、不再让她落泪,他必须抵挡一切风雨,必须为她顶天立地。
“没事了。”他强迫自己压下胸腔的不适勉力站起,调匀气息,“快定吧,这里就要塌了,我们得赶快去追阿修罗。”
靳雨施摇头,急得眼泪猛掉,“可是……你受伤了……”
“你想为哥哥报仇吧?你不希望阿修罗逃到天涯海角、从此逍遥吧?”卫羿帆坚决、冷静地说。
她顿时哑口无言。他竟是如此了解她,深知她的痛、全然为她着想。
“羿帆……”她是很感动,但除了哥哥,她也在乎他啊!
“这是班诺顿的血,放心,我没事,刚刚只是气喘,你看,现在不是好了?”卫羿帆柔笑道,明白自己伤势不重,只是伤口缓慢地淌着血,隐隐抽痛。
他握紧她的手,坚毅的眼凝住她的双眸,“我不会让靳云行白死的,我一定会亲手为他抓到凶手,你要相信我。”
靳雨施狠狠被撼动了,他的话、他的体贴、他对她的心意,撼动她的心,撼动她的一切,在这天摇地动的一刻,她的眼中只有卫羿帆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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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用水槽内的水灭火浇出一条生路,他们逃离崩溃倾塌的废弃酿酒场。卫羿帆用手机通知凯撒,亮出警察证件在路边征用了一辆三冠王机车,靳雨施载着他往港口疾速奔驰。
一路上,他胸膛伤口淌着血,虽不严重,但若任凭鲜血直流,终会导致休克,可他顾不了这么多,只能暂时压抑伤痛,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羿帆?”靳雨施担忧地频频回头。
“我没事。”他打起精神安慰她,“你专心骑车,不必担心我。”
“那你抱紧了,我要抄近路。”靳雨施凛容,扭转车头驶往颠簸小路。这次她非得让阿修罗知道厉害!
“尽管使出看家本领,叫阿修罗看看你的能耐。”他鼓励她,只想成为她坚实的后盾,绝不愿变成她的负累包袱。
“好,看我的!”她咬牙地喊道:“我绝对要那班乱臣贼子,从今以后闻风丧胆!”好歹她也跟车神罗西比赛过,超优技术可不是唬烂的。
她喊打喊追的样子真是可爱!卫羿帆不禁微微一笑。
是执着的精神撑起的意识,否则早在与班诺顿对决时,他早该痛厥过去,雨施仿佛是他的力量泉源,赐予他必胜决心、坚定意志。
风飒飒吹拂,燥热的体温熨烫了两颗紧紧相偎的心,紧抱着靳雨施,汗水淋漓的卫羿帆很是开心满足,他感到巨大的幸福与喜悦涌上心头。
终于,他也能为她做一点事,终于,他不再是她多余而无用的另一半。
“雨施。”卫羿帆轻唤了声。
“怎么了?”她紧张地从后照镜望向他,“你不舒服吗?”
“你怕什么啊,胆小鬼。我有这么没用吗?”他莞尔地开玩笑。
“谁是胆小鬼了!”她皱皱鼻子,心直口快地说:“谁叫你刚刚一副快下行的样子,害我吓得冒冷汗。”
“我行不行,你也得试用过才下评语吧?”他勾起一抹性感的微笑,利用双关语调戏她。
“卫,羿、帆!”她气喊得窘红脸。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还有闲情逸致调情,真是!
“好好,不闹你了,我来说件正经的事。”他敛下笑声、清清嗓子,凑近她耳边低语道:“嫁给我吧。”
车身陡地摇晃了下,靳雨施惊慌失措地嚷叫,“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哪有人突然就求起婚的?!
“你是个了不起的女人,等解决完阿修罗,就嫁给我吧!”他口气笃定,神情认真,眉眼间泛滥着浓烈的情感。
“这种危急时刻,不要说这种风凉话啦!”她尴尬别扭地目视前方,躲避后照镜投射出他火热的双眸。
“就是在这种危急时刻才更得说出真心话。”卫羿帆把握此刻,逼她说出真心话,“嫁给我,好不好?”
“你很烦耶!这件事以后再说。”她胡乱拖延,心头小鹿乱撞。
她真伯羞ㄟ!他浅笑,充满男性气息的麝香味吐露在她耳畔,语带蛮横,“不行,我要你现在说,到底好不好呢?”
这要她怎么说啦!靳雨施面红耳赤,一阵心慌意乱,表情不自然到了极点。
“不回答,我当你默认喔!”卫羿帆乐坏了,“就这么说定了,等事情结束,你就得嫁给我,不可以反悔。”
他喜极地在她光裸的颈项上烙下一吻,吻她发顶又吻她耳垂,他吻得她麻痒紧张,全身毛孔债起,甜蜜的滋味缠绕在她心肺。
第十章
富冈渔港内,渔船与观光船艇穿梭络绎,原本人夜后才要启动的渔船,此时从船坞中驶出,缓缓滑进汪洋。
阿修罗坐在船舱内,断腕已止血裹了纱布,望向窗外这待了三十多年的岛屿,没有缅怀,只有极端的厌恶。
若非卫羿帆,他不必如此仓促地逃跑;若非卫羿帆,他所有的心血不会毁于一旦;若非卫羿帆,他不会失去一只手掌。
该死的卫羿帆!阿修罗痛恨自己狼狈得像只丧家之犬。
“阿修罗,你这只缩头乌龟,有种就滚出来!”靳雨施朝着布满渔港的船只激斥,三冠王驶到码头尽头,她按下煞车甩尾停车,后座的卫羿帆被晃得胸腔一阵剧痛。
“快点,快加速!”一名手下仓皇地命令船家。
“不必!”阿修罗出声阻止,怒气、怨火烧得理智全失,他冲出船舱站到船头处,对着靳雨施叫嚣,“我就在这里,你能拿我如何呢?哼,我杀了靳云行,你却连我一根寒毛也伤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