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她口中那“其他药厂热卖的新药”,根本还不及他的烈氏药厂任何一项普通药物销售量的一半。连这个都没查清楚,还想和他交换条件!
自以为聪明的女人,往往是蠢得最离谱。
对上她的眼,锐利的眼神瞬间柔化了下来。
“你该告诉我答案。”
她笑着摇摇头。
“我已经把汤喝了。”
还是摇头,她笑道:“我也告诉你答案了,没有,在我的梦里,你没有秃头。”
这个答案,让他的心情大好,好到他很自然地多吃了两块从她碗里夹来的牛肉。
“你自己碗里的牛肉都还没吃。”
“我喜欢吃你碗里的。”
他的野蛮行为,她一点都不讨厌,甚至还感觉心头暖暖的。
“明天太郎还要去医院检查吗?”边说,她边挑掉令他皱眉的何首乌。
“不用。”
“那是后天?”
“不是。”
“那……”
“没有,我没有安排太郎到医院检查。”
闻言,举高的筷子停在半空中。“你昨天在电话里,不是说要我带太郎上台北来检查的吗?”
她没听错,她确定。
睨了她一眼,嘴角微扬。她有女人爱打破砂锅问到底的通病。
“我只是想让太郎到台北玩玩,透透气。”嘴硬,莫名的男性自尊,让他不肯承认自己也有相思泛滥的一面。
点点头,她似懂非懂。
他应该也知道他沉默的母亲,对太郎有一种疏离感,可是,母性的本能,让她不愿意放开太郎,所以,太郎的活动圈,除了偶尔到她们的住处外,就只有在自家的庭院里。
在那里,太多拘束,太郎就像被细绳绑住脚的小麻雀,想飞飞不了。
她很想问问他母亲的事,可又怕他嫌她爱管闲事。
“其实……”她主动夹了一块牛肉到他的碗里,低着头,犹豫着该不该提起伤心往事。
“有什么话,你说。”
“其实,我也有一个自闭症的弟弟。”低着头,她的声音低低柔柔,轻轻幽幽。
“我知道。”
“你知道?”抬头,她的眼里满是惊讶。
“我的特助向来会对要去烈家当家教的人,做一番身家调查,这是例行原则。”
他的特助办事,他很放心,所以,一开始,他其实连看调查报告都没有,因为他忙得没时间看,另一方面,他想她可能也待不久,看了只是浪费时间。
但后来,他还是看了,因为她待的日子比他预料的时间还久,因为她很特别、因为她……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如果你不想说,就别说了。”看她一脸难过,他很不忍心。他一直没主动问她这事,多半也是怕她难过。
摇头,她苦笑。“其实,都过了那么多年了,我早学会抱着乐观的态度,把我弟弟的死,当成是老天爷赏给他的解脱。只是,一想到他死在我怀中的情景,我还是会觉得难过。”
手中的筷子在碗里乱搅,她试着压抑泪水。
成功的围堵住泪水,但她的眼眶还是红了。
看她难过,他心头揪疼。
放下筷子,他拉她起身。“我吃饱了,我们到外头走走。”
屋外,一阵凉爽的晚风吹过,她的心不再那么难受。
和他一起漫步,两人走到相思树下的长椅上坐着。
“医生说,我弟弟是苯酮尿症,先天的新陈代谢障碍,造成脑细胞的功能失调和障碍,影响到脑神经讯息传递的功能,而造成自闭症。”
看着远方水银灯下的孤石,她淡淡地续道:
“我们家原本就不富有,为了我弟弟的病,我爸妈每天从早工作到晚,照顾我弟弟向来是我的工作,我陪他ㄅㄆㄇㄈ,住在离我们有一段路的堂姊,常常会来教我弟弟画画,他很喜欢画画,虽然我们常常不知道他在画什么,但每次他画图时,总是会笑得很开心。”
视线移向眼前一片没有灯光照耀的漆黑处,她的思绪掉进童年的回忆里。
坐在她旁边的他,静静地听她说,强而有力的手臂,很自然地成为她小头颅的靠枕。
“那一年我八岁,我弟弟小我两岁。原本我爸妈很高兴生了个儿子,谁知道我弟弟会得了自闭症,可是他们始终相信,我弟弟一定会好起来,所以他们拚命的工作赚钱,想要替我弟弟找个名医看病,当然,大大小小的庙宇,他们也都去求过……”
愈说,她的头愈偏,靠在他的心窝处,聆听他的心跳敲奏出,让她感觉安心的旋律。
“可是,后来我弟弟感染流行性脑膜炎,原本以为只是小感冒,但他一直发高烧、嗜睡,那天晚上,我爸妈要去做夜工,出门前我弟弟的烧退了,我妈妈安心的露出笑容,叮咛我,等我弟弟醒来,要记得喂他吃粥……”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他的手轻抚她的秀发,无言的安慰她。
他没出声喊停,让她把话说出来,她的心里才会轻松些。
“后来,我弟弟是醒了,可是他又开始发高烧,我哄着他吃粥,一口、两口、三口……他吃不下,全吐了出来,我倒茶给他喝,想喂他吃药,他却倒向我。
我们两个跌倒在地上,我拍他的脸叫他,可是他又睡着了,我不想吵他,就一直抱着他,还唱小蜜蜂给他听……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似乎没有听到他的呼吸,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死了,还是只是睡着忘记该呼吸--”
泪水湿透他的心窝处,她伤心地哭出声来。
“一直到……我妈不放心地提前返回家,我听到我妈凄厉的哭声后,才知道我弟弟已经死了……”
泪水犹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簌簌涓流,伏在他的胸膛,她哭得不能自已。
“到现在,我妈还是常说……当初她真应该多陪陪我弟,而不是……不是只顾着赚钱……”
纤细的肩头在他胸膛上颤动着,手一缩紧,圈住她颤悠悠的双肩,他无声的陪着她,任由她的脸贴在他胸口处,涕泗纵横。
她的哭泣声,钻进他耳膜内,发酵成一种怜惜的意味。
他心疼她,一股想尽全力呵护她的感觉涌上心头。双手圈紧,把她搂紧在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带着安慰的意味,轻轻地摩蹭。
一阵阵凉爽的风袭来,哭累的她,全身没半丁点力气,累瘫的伏在宽阔的胸膛上,睡着了。
静静地拥着哭泣的百合,没叫醒她,是心疼她,也喜欢她窝进他怀中寻求依偎的感觉--
合眼,陪她静静地睡。凉风轻拂的夜里,向来令他觉得甚吵的蛙鸣声,此刻听来竟多了一分美妙,因为有她在身边吧,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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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宵。
沁凉如水的夏夜里,一股茉莉香味,幽幽地飘荡在徐风轻送的静夜里。
“将军,你闻闻,香不香?”白衣少女捧了满手的茉莉花,到心仪的男子面前。
“香,当然香。但花再香,也比不上我的茉儿香。”
男子手一拉,将白衣女子旋了一圈,捧在手心里的香茉莉飞向半空中,洒落了一片白色花海,香味散开。
花落地,白衣女子人也落入他宽阔的胸膛中。
“将军……”滚烫的娇颜绽放艳丽的火红,羞怯怯的眼底,挡不住的情愫在发酵。
他是她这辈子见过最英勇的男人,自他从流寇手中将她救回的那一刻,她的心已跟定他。
他有霸气豪情,同时也是个温润如玉的君子:杀流寇,他毫不留情,可私底下,他对她百般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