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冷淡地道。
“我听说你带了一个人回麒麟居,昨晚就赶回来了。”滕霁笑着将眼睛瞄向后方。
“消息真灵通嘛!”他哼了哼。
“那位娇客是谁啊?”滕霁故意问。
“她是谁,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他挑了张与滕霁面对面的椅子坐下。
“我怎么会清楚呢?”滕霁笑着问。
“别再玩把戏了,你是来验收成果的,是不是?”他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竟被这个臭小子耍了还不自知。
“你在说什么?我不懂……”滕霁仍然装傻。
“够了!你故意挑剔长袍,无理取闹,为的就是引我去珍珠坊找任无瑕,对不对?”他直截了当挑明。
滕霁的嘻皮笑脸变了,代之而起的,是一抹欣赏的微笑。
“厉害,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早就知道无瑕的身分,所以才要我去接近她?你的目的是什么?”他拧着眉,不答反问。
“我的目的,就是现在这个状况。”滕霁啜了一口茶,嘴角的笑意加深。
“现在?”他怔了一下,立即恍然。
这小子的目的就是要他爱上任无瑕!
“任无瑕是沪帮的‘辟邪’,她不但身居要职,还是沪帮最重要的人物,要摧毁沪帮,得从她下手,所以我必须找个有魅力又足智多谋的男人去把她抢过来……”滕霁笑得高深莫测。
“你怎么能肯定我会喜欢她?”他暗暗咬牙。这时候从滕霁口中冒出的读美字字都非常刺耳。
“我只是大胆假设,像那样一个落落大方又温柔婉约的女子,应该能掳获你的心。”
他抿嘴双唇,没吭声。自己的感情竟完全照着滕霁的剧本走,这种感觉真是糟透了。
“而以我对你的了解,只要你爱上了任无瑕,你就绝不会放手。”
又被说中了!感觉更糟。他的脸色愈来愈阴森。
“结果,真巧,就像我预料的一样,你果真爱上了她,还把她带了回来!太棒了!”滕霁说到后来竟拍手叫好。
他现在觉得自己活像个被导演牵着鼻子走的可笑演员。
“然后呢?你接下来的剧本是什么?”他的声音冷到不能再冷。
“接下来……”滕霁突然停顿不语。
“任无瑕为什么是沪帮最重要的人?她本身有什么秘密,让你不惜利用我来得到她?”他尖锐地追问。
“你果然是个精明的角色,丁略,看来你也发现任无瑕有些不寻常了。”滕霁笑了。
他捺住性子,等着滕霁说下去。
“你知道沪帮二十多年前曾经经历一次惨烈的内斗吗?那决斗争,为的就是沪帮长久以来所严守的一个宝藏。”滕霁说出了重点。
“宝藏?”他一怔,想起了江洵说的话。难道真的有那份宝藏?
“沪帮擅于经商,他们帮内有一条非常特殊的规定,其成员必须将收入的百分之一做为帮内的共同资产,于是,长久下来,这笔资产愈积愈多,终于引发了帮内分子的觊觎,大家都对那笔庞大到无法估计的资产好奇不已,帮内便开始流传沪帮拥有一份宝藏的谣言。”
“那份资产是由沪帮帮主保管吧?哼!这规定简直是自掘坟墓。”丁略冷笑。
“的确,那笔资产代代由沪帮帮主看管,所存放之处也只有帮主一人知道,正因为如此,才会引起许多不满,不少野心分子为此一直想当上帮主,彼此争权夺利,尤其是当年的‘狻猊’杜得堂和‘辟邪’任彩,他们企图将那笔资产据为己有,因此联手暗杀了当时的沪帮帮主玉从安夫妇,这变故让沪帮成员错愕惊慌,沪帮陷入混乱,最后,还是由杜得堂阵压了整个场面,安抚住几个元老,顺利登上帮主宝座。”
“但他并没得到那笔资产,对吧?”他推测道。
“没错,那笔资产向来只有帮主知道下落,玉从安死守秘密,杜得堂什么也没得到,但是,他坚信,他必定可以从玉从安唯一的女儿身上找到那笔宝藏……”滕霁说着突然停顿下来。
丁略脸色骤变,终于听出端倪,“玉从安的女儿?难道就是……无瑕?!”
“是的。”
“那么,任彩是……”
“任彩只是收养她,当年玉从安夫妇死时,任无瑕才两岁,她什么都不记得,她还以为任彩是她的亲奶奶。事实上,她的本名应该是玉无瑕。”
“玉……无瑕!”他轻声念着,脑中掠过任无瑕如白玉般的身子,竟有些晃神。
“杜得堂认为玉从安必定将那笔资产的秘密交给了自己的女儿,所以留下活口,让任彩收养玉无瑕,并安排自己的儿子杜海生与玉无瑕订婚,为的就是看紧她。但这么多年来,杜得堂始终找不到任何有关那笔资产的线索,因为连玉无瑕本身也对那个传闻中的宝藏毫不知情……”滕霁说罢便啜了一口茶。
听到这里,丁略神情一敛。
任无瑕的确什么都不知道,她连她背上有个奇特的图案都……
等等,那个图案!
陡地,一个灵光在丁略脑中乍闪,会不会任无瑕背上的图案和那笔资产有关?
滕霁没忽略他闪烁的眼神,立刻敏锐地问:“怎么?你在任无瑕身上发现了什么别人无法得知的秘密了吗?”
他眉心微蹙,基于一种反抗的心态,他并不想说出任无瑕身上图案的事。
“没有,我什么也没发现。”他冷冷地道。
“是吗?我还以为你察觉到什么……”滕霁的目光锐利得好似能穿透人心。
“你是因为想得到那份所谓的宝藏,才要我去接近任无瑕的吗?”他很快地道。
“是啊!那个宝藏对沪帮有多重要你一定想像不到,由于杜得堂好大喜功,广泛投资,近来沪帮的整个事业运作出现危机,杜得堂一直寄望能得到一大笔钱来纡困,要是我们能抢先得到这个宝藏,即使不用出手,沪帮也会自行崩毁。”滕霁的脸上又露出那种冷酷得让人发毛的神情。
“我宁可堂堂正正地和他们在商场上对决。”丁略拧着眉道。
“你这样说,好像在埋怨我安排你和任无瑕相遇。”滕霁挑了挑眉。
“任何人被这样利用,心情总不会太好。”他瞪着他道。
“你真不知好歹,想想,得到任无瑕,等于得到一大笔财富,你人财两得,却不知要感恩。”滕霁啐道。
“你要我感激你用这种方式耍我吗?你分明是把大麻烦丢给我!”这小子还敢邀功?可恶!
“你是说,得知真相之后,任无瑕对你而言已经是个麻烦?”滕霁的视线瞄了一眼通往客房的那扇门。
“她是不是麻烦,你比我清楚。”他皱着眉,觉得任无瑕与沪帮的问题比他想像的还要棘手。
“那么,你后悔遇见她?”滕霁眼中狡光一闪。
“我是后悔,早知道……”
他话未说完,就听见后方传来陆力的大喊--
“任小姐!你要去哪……”
他愣了一下,脸色大变,立刻冲向客房。
客房外,一件旗袍散落在地上,陆力则呆愕地杵在门口。
“陆力,怎么了?”他急道。
“任小姐……她不知道怎么了,一脸苍白地用一种奇怪而快捷的步伐冲出了侧门……”陆力不解地道。
“什么?”他心头一凛,暗叫不妙,也许任无瑕听见了他和滕霁的对话了。
“哎呀!真是糟糕,她如果随便拼凑我们说的话,很可能会误会什么……”滕霁作态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