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年回的欣喜若狂,她感到温暖……
在十二岁这一年,她决定了自已日后的方向--
当一名真正能帮助穷人的牙婆。
在十二岁这一年,他赚到了生平第一笔钱财--
自此之后,认知到勤劳或许能挣到温饱,但想赚取到财富,则必须大量的学习,并动脑。
奔驰向京城的黑色马车仍是颠簸,不时辗过凸石与小水坑,让车上的人身子摇晃不休,都要晕了。
两名十二岁的孩子,即将成长,亦在此奠定下未来的志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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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抵达京城。
元大娘第二日一大早起身就要去拜访京里的朋友,顺便打探一下人牙子的行情;可能也要到大户人家拜见老爷夫人打打通关,所以她不仅把最好的衣服全穿上身,还买了大包小包要去赠给各门各户的总管们,套个交情。
大人有事忙,小孩儿当然是放牛吃草了。
以元初虹马首是瞻,要出驿站去玩,得要有她带着才行。京城不比县城,走丢了恐怕一辈子也找不回来。元再虹吃完早膳后便一直磨着姊姊要出去玩。最后元初虹只好翻着白眼同意了。
反正她也是第二次来京城,很多地方还没去过,原本就有意思要出去走走了,但能不能让她休息得更餍足一些再说啊?非要这么一大早的!
换好衣服,她打着呵欠出房门。
“姊姊,快嘛!别磨菇了!”元再虹心急得紧。
“小混帐,叫你习字就不见你急切过。”
“快啦!”早就被叨念得麻木了。
元初虹看向一边的年回,问道:
“要一同去逛逛吗?”
“可……可我还要去割草喂马儿吃……”他也想出门哪,可是工作没做完,不敢偷懒。
“不急,我们一个时辰后就回来,马厩里还有些干抹草,马儿会将就着吃。”她说了算,领着两名男孩出门去也。
不似元再虹新奇的左顾右盼,年回在她身后问着:
“咱们要往哪儿去呢?”会不会去东大街哪?那他就可以顺利把信送给王大了。
元初虹回头笑眯了眼:
“我们先去东--大--街,看看大老爷们住的地方,很豪华喔,像皇帝住的地方。那石板地都雕着四季花草,马车行走时也不会颠荡,咱们平凡人家住不起大宅子,至少能走上一走,过过干瘾喽!”
那……那么巧?!东大街。
后知后觉的年回这才偷偷怀疑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有吗?会吗?心下惴惴,舌头也就打结得发不出声。
元再虹跑过来拉着姊姊直跑:
“要吃桂花凉糖,买给我吃!”
“吃吃吃!你猪来投胎的呀?!”元初虹骂归骂,还是掏钱买了。
一小袋凉糖有十颗,元再虹大方的给年回三颗。
“年回,你吃。可别又藏起来了。上回你藏的那颗糖都被蚂蚁吃掉了,真可惜。”
年回好舍不得的捏在掌心,泛滥的口涎催促着要得到慰藉,但……若能让弟妹吃到多好,可惜糖放不久……
元初虹丢了一颗糖到口中,含糊道:
“走啦,上东大街见识去。”
“元家姐姐,你……这……东大街……”她是不是知道了呢?年回心中好惶然。
元初虹睐他一眼,突地,抢过他手上的糖全一古脑地塞入他大张的嘴中--
“我是知道你与那位王老婶的交易,行了吧?可以不必这么害怕了吧?”
不!更害怕!年回忘了口中的美味,怔愣到不知如何是好。满脑子想着交易被揭发了、被揭发了……
“年回,你冷吗?抖得像落水的狗儿耶。”元再虹拉着他问,觉得天气很凉爽,不会冷哪。
元初虹受不了的翻白眼,吆喝着小弟:
“再虹,拉着他走,我看他是三魂七魄全吓飞了。顾着点,别让他连人也抖散掉了。”那人根本是吓厥了。
确实是。行走了半个时辰后,他们由南大街终于逛到东大街,市容由平凡朴实的寻常风景逐渐转为华丽,可说是美不胜收。那屋宇高耸入云,门楣一户比一户高,走在平坦光滑的青石板路上,颈子都快仰断了,眼睛也看花了,年回才在元再虹的叫喊下回魂。
“哇!姊姊,看!瓦片亮晶晶的!上头还雕有一只鸡耶!县太爷的宅子都没那么大、那么美!”
元初虹敲了小弟一记:
“那是彩雉,不是鸡。那瓦片叫琉璃瓦。就说过这边是有钱人住的地方,当然每间宅子都又美又大了。”她转头看向年回:“大得吓人对吧?”
“是……是啊。如果我能在里面当差,这辈子就值得了--”话未完便被敲了一记杠子。
“有志气些行不行?当差就好?白日梦要作就作大一些,该说以后要成为大富豪,住进这种雕梁画楝的房子,这才是一辈子最值得的事!”
年回被她的大口气吓到。
“我们这种人家,不可能的。”
元初虹哼了哼,看向前方的大宅邸。
“成山成谷的钱财,也都是从第一文钱开始堆积起来,什么叫做不可能?”
“但我们只能挣到蝇头小利,不像有钱老爷大把大把的赚--”
她扬眉--
“只要你想当有钱人,就会开始动脑筋,并把握各个机会。就如昨天你替老妇传信来说好了,不就赚到钱了吗?我想你是有潜质的。何况作梦嘛,干想也过瘾。”
他胀红了脸,嗫嚅道:
“我……可以吗?”他能做这种富贵美梦吗?
“可以!”她拉住又要跑开的小弟,道:“走吧,我们去送信。别太晚回去,我娘会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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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也凑巧,不仅顺利送达了信,更由王大引介给赵府总管,因为他们正缺工,才准备要向人牙子找人哩。虽然年回看来既瘦且小,但知道他识得几个字,也就不介意那么多了。
赵总管捏了捏年回虽瘦却结实的手臂,知道是能劳动的孩子,赞许道:
“身子骨总会抽高长壮,性情勤劳肯做最重要。虽然缺的是洒扫的小役,但你识字,日后大些,说不定会被老爷挑着一同去经商。”
元初虹看年回根本是乐昏了,这般被肯定可是此生第一次哪。这赵总管看得出是赏罚分明、宽厚的人,也真是年回的造化了。
“承赵总管不弃,年回能在您老手下做事,八成是积了三辈子的德哩。以后还望您老多提拔了。您有所不知,年回一心要改善家中生活,再多的苦都吃得下。”
赵总管抚须大笑!
“你这娃儿好讨喜的一张嘴,京里的姑娘都没你伶俐嘴甜,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哪!”
“这可不是阿谀巴结,我这张嘴儿,只说真心话,不打诳的。”她举起一手像在发誓。
“好啦好啦!言归正传。”被逗得很乐,赵总管仍是不忘正事。“你倒是开个价,说说你大老远打西平县过来,准备以什么方式让他进府工作?”
元初虹收住了原本要直说的话,放回心里转了几圈,笑道:
“怎会是我开价呢!我们外地人,啥规矩都不懂,我说,也甭开价了,大总管你说啥就是啥,全依你了。若是您觉得年回是可造之材,不妨给优渥些好让我拿回他家给他爹娘治病;要是认为他不甚理想,那就三文五钱的定下,小女子也无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