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请。”郭义之退回位子上,等着看看这个狂妄的黑衣人,功夫是否真的如此要得。竟然大言不惭地自认能赢得了对方,也不想想对方可是过关斩将地一路获胜过来,武功之深厚自然不在话下。
黑衣人隐藏在斗笠下的唇微微勾起,而幼幼的一双大眼却直凝注着他的脸,丝毫不肯放松。
下一刻,台上两人同时进攻,对方虽然武艺精湛、拳如雨下,但黑衣人似乎武功更胜一筹,势如破竹地见招拆招,才不过一盏茶不到的时间,便将对方手到擒来。
这时,所有场外的观众都热烈地鼓掌叫好。“精采、精采!这位壮士能成为郭大人的女婿,当之无愧呀!”
“是呀!是呀!他武功高强,又不像刚刚那些人出手残酷,非常巧妙地点到为止,实在是不可多得之将才。”下头一位老者也跟着说。
郭义之望着百姓们各个点头称是,也不能食言,只好轻咳两声才站起,徐徐走向黑衣人,“我当着众人面前公布,你是我女婿了,能不能让大伙儿看看你的脸?”
“郭大人该不会食言吧?”他仍有顾虑。
“我郭义之说话向来一言九鼎,绝不食言。”郭义之没法子,只好当着众人面前这么说了。
“好,冲着您这句话,我也放心了。”说完,黑衣人便将斗笠拿下。
就在这一瞬间,底下所有的人都倒抽了口气,而幼幼也倏地站了起来,倒是郭义之睁大了眼,一脸的难以置信。
“是你!”他瞪着眼前带笑的石槐。
“对,就是我,这下你总不能不将幼幼还给我了吧?”他上前温柔地牵起幼幼的小手,“我们回家去。”
“你……你不怪我?”幼幼很诧异地问。
他勾起一抹魅笑,“我哪会怪你,你只要一说谎就玩指头的习惯我又不是不知道,刚刚你分明是故意要赶我走。”
“可你刚刚话说得好狠……”她抿紧唇,已是泫然欲泣。
“不这样就骗不过他了。”石槐揉揉她的小脑袋,“对不起。”
幼幼欣慰地摇摇头,又看向郭义之,“郭大人,槐他赢了,而我也照你所说的去做了,你可不能出尔反尔。”
石槐撇撇嘴,“原来真的是他搞的鬼,告诉我,他拿什么要胁你?”
“郭大人说我很像他女儿,要我顶替他女儿上台比武招亲,我说我有相公了,他却还是一直强迫我,说如果我不答应的话,就要领兵去捉拿你。”幼幼边说边躲到石槐身后,紧揪着他的衣角,“人家本想牺牲自己,可是好难,槐……我不想招什么亲,只想做你的妻子。”
郭义之望着他俩,跟着重叹口气,“我很爱我女儿燕燕,不希望她尚未出阁便离开人世,希望她能嫁个好归宿,否则后世无人奉养,是很苦的……”
“那你也不能强迫幼幼,她终究不是你女儿。”石槐一手护着幼幼,锐利的眼神如刀般射向郭义之。
他掩面哭了,“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她不是,可我只有这么做才能欺骗自己、麻痹自己,让自己相信燕燕并没有弃我而去。”
“别哭、别哭……就让我做您的女儿吧!”幼幼的恻隐之心又开始泛滥,甚至还跟着一起哭了。
“你真的愿意?”郭义之老泪纵横地望着她。
“嗯,我爹娘常说,如果他们没了我和姊姊们,一定会伤心欲绝,所以我相信你一定是很难受的。”
“幼幼……”他已感动到无以复加了。
“我说了别哭的,怎么又哭了?”她赶紧抽出身上的丝绢,为他拭了拭泪,“你不哭我才要做你女儿喔!”
“好,不哭,我不哭。”
郭义之抬头,对他们行了个礼,“抱歉,真对不住你们,我太自私了,险些拆散了你们这对恩爱夫妻。”
他止住泪,望着石槐又道:“我看得出来,你相公是个好男人,他是真心爱你、在乎你,好好把握吧!”
“我会好好把握的,那您……会不会再举兵攻打无天山?”这才是幼幼所担心的事。
“幼幼,你别慌,兵来将挡,如果郭大人真要举兵,我们无天山的弟兄也不会怕他。”石槐抓住幼幼的手腕,坚定地表达自己的决心。他宁可自己面对官兵的围剿,也不愿意卖妻求全。
“槐……”她笑望着他,“好,无论你想怎么做,我都跟着你。”
“瞧你们说的,好像我是个大罪人似的。”郭义之赶紧道:“既然幼幼已是我的女儿,我怎么可能攻打你们。”
“您是说不攻打无天山了?”幼幼开心地咧开嘴。
“对,不打了。”郭义之望着她,“不过一声‘义父’总得喊出口吧!”
“什么?”她偏着脑袋,不懂地问。
石槐点点她的鼻尖,笑望她一脸憨柔,“傻瓜,你不是认了郭大人为父吗?当然得喊他一声义父了。”
“对呀!我是认您为义父,怎么忘了呢?”她开心地咧开嘴,大喊了声:“义父……”
“太好了、太好了,我终于又有女儿了。”郭义之捻捻须,露出久违的欣慰笑容。
“对了义父,如果您不嫌弃,今儿个来无天山做客好吗?”幼幼虽然不似旁人精明,但是心思却是细腻的,她能感受到郭义之亟需家庭温暖,于是转头问着石槐,“你说好不好?”
“当然好了,如果义父愿意,更是我们无天山的荣幸。”他扬唇一笑。
听着石槐也喊了他一声义父,郭义之更是感动莫名,“好、好,我就去,我一定去。”
“那我们先回去让人准备,不知义父哪时要过来?我派人来接您,否则您绝对找不到路的。”石槐又道。
“你这小子还真傻,如果把我接上去,那我不是知道路了吗?如果我再领兵攻打,铁定万无一失。”郭义之眯起眼望着他。
“你是幼幼的义父,自然也是我的义父,如果你真想害我,我也只能甘愿领受了。”石槐沉着以对。
“好小子,真有你的,你还真冷静。”
郭义之算是服了他,于是又道:“那就明天晌午来驿站接我,我等着你来。”
石槐露出俊朗笑颜,跟着勾唇一笑,“是,我和幼幼一定准时前来。那我现在先带幼幼回去了,告辞。”
眼看他们一对俪人幸福走远的背影,郭义之不禁笑了,“燕燕,我想定是你冥冥中的安排才让我认识他们,虽是山贼出身,但这位年轻人,还真是难能可贵的多情种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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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无天山,在温暖的寝居内,幼幼望着石槐,伸手摸着他的脸,眼底流转着一抹水漾般的柔情。
“怎么了?”他握住她的柔荑。
“在擂台上的时候,我好怕,我真的好怕你就这么走了,然后恨我一辈子,把我当成一个像盈玉一样无情的女人。”幼幼伯他会再一次受伤,更怕他会因此而受不了。
“我早知道你与她是不同的,会那么说只是演戏给大家看,如此一来他便不能阻止我参加比试了。”他绽出魅惑的笑容。
“真的,我与她不同?”
“大大的不同。”他顺手倒了杯水递给她,“你出去了一整天,一定渴了,先喝杯水吧!”
幼幼接过手,甜甜地点点头,“谢谢槐。”
这水好甜,无天山的地理环境就是这么优良,四周净是好山、好水,如果真有人要毁了这里,她一定会义无反顾地保护它,愿意与它同生共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