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你--你来了啊--”皇莲邦和扬天莲一进出版社,先是传来一阵不知是惊讶还是失望的怪叫。
然后,他的员工个个神情怪异,走到他身边叫一句“老板”,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老板……”连杂志部门的总编辑Sergio也一样,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什么事?”皇莲邦一问。他又猛摇头说没事。
“没事,就准备十分钟后开会。”皇莲邦命令道,带着扬天莲往自己的办公室走。
Sergio默默目送他们,一干男人围了上来,同样对老板的背影行以注目礼。有人在说:“十分钟后,开得了会吗……”
“Sergio他们怪怪的。”走到皇莲邦的办公室门口时,扬天莲开口这么说。
“别理那些人。”皇莲邦打开门。
“皇先生,我等你很久了。”一名东方男性从窗边的沙发座椅站起,走过来。
扬天莲看了男人一眼,觉得有点面善。“莲邦,是客人吗?”她在丈夫身边低语。
皇莲邦回头看她,拉着她的手,快步走到办公桌左侧的一扇门前,沈声说:“你到里面等我。”他将她推进门内,动作有点大。
“莲邦--”
“别出来。”皇莲邦打断她困惑的嗓音,关上门。
扬天莲愣了愣,盯住门板。
好一会儿,男人交谈的声音在隔壁传开。
“我说过,这里没有你要采的天上莲花。我们也不采用你的稿件,你来再多次都不会改变。”皇莲邦的嗓音很强硬。
男人回答道:“就算没有我要采的天上莲花,我认为你还是该出版我的作品,并且让Cielo来负责--”
“Cielo已经不撰稿了。”皇莲邦低吼。
男人没料到皇莲邦会这么快失掉耐心,嗤声笑了起来。“刚刚那位美丽的女士--”
“Cielo已经不撰稿了。”皇莲邦打断他,压低嗓音,再次强调。“从今以后没有Cielo这个人。你如果想要这样的撰稿人,也许你去别家找--”
“我只要你这家的Cielo。”这会儿,换男人语气坚持地打断皇莲邦。
皇莲邦脸色沈了下来。男人就是那位来自台湾的“采莲者”,几次交锋,皇莲邦确定了他是为扬天莲而来,但意图不明。
“刚刚那位美丽的女士……不会凑巧跟我的逃妻一样,叫做‘扬天莲’吧……”男人幽沈、不清晰的嗓音拉回皇莲邦的思绪。
“你说什么?”皇莲邦对上男人的双眼,一字一重音地问着。他刚刚似乎听到“扬天莲”三字。
“没什么,”男人摊手笑了笑,往办公室门口边走边说:“与公事无关,还是别谈。不过,我想,皇先生今天心情可能不太好,我先告辞,改天再来与你商讨Cielo--”
“Cielo永远不撰稿了!”皇莲邦这次完全压抑下住嗓音,带怒气般地大吼起来。
男人笑声飘扬,走出他的办公室。
皇莲邦的心情被搞坏了。他按下办公桌上的通话机,恶声恶气地道:“会议取消,下次谁再让‘采莲者’进公司,就滚回老家吃自己。”他结束通话,烦躁地走向休息室,打开门。
扬天莲侧身斜倚着大理石窗槛,坐在窗台,望着楼下街道。
皇莲邦走过去,顺着她的目光看见“采莲者”走出公司门口。他用力地拉下窗板。
扬天莲回首看他。“你觉得我没把草原的房子整理好,所以不让我接任何的撰稿工作是吗……”她听到他最后那一声吼叫。那个男人似乎想要借重她的文笔,皇莲邦却断然拒绝。
“没错。”皇莲邦神情冰冷,盯着她。“你说过,你能做好工作,同时也能专心当我的妻子。先别说你没整理好草原的房子,专心当我的妻子--这点包括孕育生命,平安产下健康的小孩,你显然也没做到。”
扬天莲脸色倏地刷白,说不出话来。
他说了很残忍的话,刻意伤害她。她抖着身体,站起身,踉跄了一下。他伸手抱住她,她挣脱他,快步走向门口,开门跑出去。
皇莲邦懊悔地握串,追了出去。
整间公司人员都看到老板追着扬天莲跑出出版社的情景,一堆男人甚至好奇地跟出去瞧,到底是为什么,“采莲者”搞得今早乌烟瘴气。只见维内多大道上两个男女上演一场追逐戏,最后,男人抱住女人,用扛的,将她带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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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没有再进公司,而是回到他的公寓里。
扬天莲关在房里一整天,没出来吃饭。皇莲邦心情坏透了,打开一瓶烈酒,在客房里喝到天黑,倒头闷睡,梦中全是妻子那张神伤难过的美颜。
天亮时,他被莫名的疼痛弄醒,以为是宿醉,却没宿醉的感受,隐隐觉得是心在抽痛--在他伤害妻子后的感觉。
他抓着头,坐起身,下床进浴室淋冷水澡,对着镜子刮脸上初生的青髭,眼睛不由自主盯住镜中左手光裸的无名指,一个分心,便在下巴划出血痕。
“该死!”皇莲邦低咒了一声,丢开刮胡刀,擦掉血痕,走出浴室,换了外出服,离开客房,转往主卧室,敲着锁紧的门板。
“天莲,我知道你醒了,你如果不和我出去吃早餐,我帮你带回来--”皇莲邦站在门外等着她出来,过了一分钟,他知道她不会出来,径自转身离去。
直到脚步声消失,主卧室的门板才慢慢敞开。扬天莲走出房门,行至起居间临街的玻璃窗,俯视着,见不到皇莲邦的身影,心莫名有点空。她旋身,离开窗边,走出公寓大门。
维内多大道上,一名绝伦的东方女子正朝下坡尽头走,另一名潇洒的东方男子正往上坡走,他们在中途相遇了。
“美丽的女士请留步。”男子挡在扬天莲面前。
扬天莲抬眸,认出男子是昨天出现在皇莲邦办公室里的客人。
“你不认得我吗?”男子笑了笑,说:“也对。毕竟是多年前的事了,何况我们本来就不认识。”
扬天莲皱一下眉头,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听说你现在是皇莲邦的妻子?”男子语带询问。
扬天莲微微颔首,道:“你要找莲邦吗?”
男子摇摇头,收起笑容,语气徐缓地说:“你惹了一个麻烦,你知道吗……”
扬天莲愣了愣。“对不起,先生--”
“我叫丘致广。”男子打断她,报出自己的姓名。
扬天莲震了一下,回身,迅速往上坡走。
“等等!”丘致广大叫。
扬天莲跑了起来。
那一场婚礼是在海滨别墅举行的,圣坛设在庭院回字型水池中央平台……
那年的“丘扬联姻”,前来祝福的宾客很多,即便是一场没有爱情而以政商利益为前提的婚礼。
她和那个地连脸都记不清楚的丘致广,手挽着手,通过白玫瑰和木犀搭成的隧道,在盛开着睡莲的水池中央,听着牧师的福证,对彼此说了“我愿意”,只差一个誓约之吻……
“你不能再逃了!扬天莲!”丘致广追上她,一把揪住她的肩,扳过她的身子。
“我们没有誓约之吻、没有签结婚证书,那样的婚姻不成立!”扬天莲对上他的脸,急声嚷了出来。
路上有些行人对他们投以异样眼光。
丘致广叹了口气,道:“你知道,这些年来,你给我的人生带来多大的困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