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过了。”
她急切地追问:“御医怎么说?”
司徒漠望着她担忧的容颜,据实以报。“是心绞痛,已经发作过两回了,御医说,恐怕撑不过明年春天。”
琅玡晶发出一声锐利的抽息,只觉脑中一阵晕眩,几乎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司徒漠揽住她的双肩,让纤弱的她靠在他的怀里。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她抬头看着司徒漠,眼神充满痛苦。“我是不是……最后知道的人?”
他抚摸她苍白的容颜,像是怕惊骇到她般放轻声音。“不,朝廷百官都尚不知情。这件事女皇下令过不许张扬,但纸终究包不住火,长公主那里已得到消息。”
女皇毕竟是女皇,她将国家放在自己的性命之前,就怕自己有了万一,琅玡宫廷里的平和会毁于一旦。
不过,看样子女皇极力隐瞒的苦心已经白费了,长公主琅玡雁早已为皇位之争动起来。依照琅玡国的律法,继位者不一定非是嫡长女不可,储君人选必须在女皇所出的所有公主都行过成年礼才可决定,若女皇在琅玡晶十五岁前辞世,那只有各凭本事争天下,强者为王,败者为寇。
除去早夭的二公主,与没有继承权的四皇子不谈,有个野心勃勃、锋芒毕露的长公主在,就算琅玡晶再怎么甘于平淡,目前的局势也不允许她悠闲度日。
她痛苦地支着额,不愿面对即将面临的风暴。
“我不想争,就让大姊即位吧!我……自愿退让。”
“事到如今,你不能够说这种话!”司徒漠握住她的双肩,强迫她面对现实。“琅玡帝国开国至今,只要是由斗争中胜出的一方,没有不铲除异己的,即使是面对手足也绝不心软,琅玡国如此,临国大唐、月苑如此,还有数不清的殷鉴在前,这些还不够你心生警惕吗?难道你以为你只要置身事外,这一切就与你无关,你就可以随心所欲的过你想过的生活?”
她愤然挥开他的手,对着他怒吼。“那你要我怎么办?我从来就不是勾心斗角的料,政治的事,我更是一窍不通!姊姊会懂的,她明白我没有野心,我不会帮任何一方,也不会阻碍任何一方,她不会为难我的……”
“你的想法还是那么天真!”司徒漠毫不客气地打破她的幻想。“你以为你那个心狠手辣的大姊会任你隔岸观火而不置一词吗?”
她瞪大眼睛,一时哑然,不知如何辩解的她最后只能无力吐出。“我……我不是隔岸观火!我是无意加入啊!”为什么他非要这么抹黑她?
“但她不会明白的,是不是?就算你一心想避开这场斗争,但还是躲不开的,因为你是三公主,因为你是继位人选之一,就凭这一点,她仍会想尽办法拖你去蹚浑水的!”
琅玡晶望着司徒漠坚毅而透析一切的双眸,哑声问道:“难道我……就没有别的选择了吗?”
司徒漠无情地回答:“从一开始就没有!”
她痛苦的闭上眼。他的回答,早在她的预料之中。
琅玡晶挣开他的掌握,脚步虚浮地走回座位上。
司徒漠关上窗子,来到她的身边,以一种带着蛊惑的嗓音在她耳边诱哄着。“加入这场王位之争吧!登基后,你还是可以保有你的平静生活,一切有我帮你扛着,我会将你拱上王位,君临天下,到那时候,你爱怎样就怎样。”他将她冰冷而无力的小手密密地阖在大掌中,“你不需要弄脏你的手,你只要用你的手去掌握权力,那样就够了。”
看着他修长有力的大掌,琅玡晶弯唇讽笑。“你以为我希罕那个位子吗?不,你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我,你是为了你的野心,你想成为摄政王!”
若她不足十五岁冲龄践祚,那么身为皇子太傅的司徒漠将是代她摄政的不二人选,但是在明德年间,明德女皇琅玡静已下旨更改律法,允许摄政王在女皇十五岁以后继续辅政。
司徒漠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他缓缓放开她的柔荑,抽身退开。
“你想怎么说都随你,我不在乎。”他冷声回答。
“你该在乎的,”她淡淡地别开脸,一股悲哀的情绪在胸口不断蔓延开来,直到连自己都仿佛尝到了苦涩。“因为,我可是你踏上云端的梯子呢!”
这一句话成功的激怒了司徒漠,他一把将她扯进怀中,让她清楚的看见他眼中燃烧的怒火。
“该死的!你一定要这样形容我们两人的关系吗?”他咬牙问道。
琅玡晶笑得无力。“除了彼此利用之外,我们之间还存在着什么?”
“还有这个!”说完,他猛地俯下头,噙住她柔软的芳唇。
他的吻和他的人一样富有侵略性,他报复性地啃咬她花瓣般的唇,同时以舌尖挑开她的牙关彻底入侵,不允许她有丝毫保留。
她一如往常地挣扎,也一如往常地屈服在他的掠夺下。
长久以来,她一直就没有办法抗拒司徒漠。
就某方面来说,她是恨着他的。
他利用她追逐权力,掌控她的人又剥夺她对自由的想望。
尽管他是一个如此冷血无情的男人,她仍是可悲的任他占据她心中最重要的角落,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开始,她便注定了要受制于他。她不知道那是爱情还是什么,他对她而言就像是命中的魔星,明知道他的野心犹如无底深渊,却仍是愚蠢的奉上了自己无瑕的感情。
而他,则肆无忌惮地对她予取予求。
朝中大臣多半惧怕他的权力,而她,则是惧怕他的无情,惧怕他有一天会粉碎她的心。
他彻底的蹂躏了她的唇作为惩罚,然后捧住她绝美的容颜,冰冷的黑眸深深地望进她的眼里,低柔得令人胆寒的声音缓缓响起。“别想假装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不会让你轻易的撇清我们之间的关系。”
“你一定要用这种方式羞辱我,这样你才会觉得比较好过吗?”在他面前,她已经一点公主的尊严都没有了,他还要怎样才满意?
司徒漠眯起厉眸,语气冰冷。“我要是真想羞辱你,不会用这种法子。”
她想问他“那有什么差别”,可是她其实并不真的想知道,所以,她选择沉默。
她的沉默令他满意,司徒漠再度俯下头,在她红肿的唇瓣上落下一个轻吻,那个吻几乎是珍惜怜爱的,琅玡晶不自觉一震。
他总是这样,在动用鞭子之后又给了她糖果,让她在他反覆无常的对待中越陷越深。
琅玡晶任由他拥着她好一会儿,品尝被他拥在怀里,有如裹在毒药外那层糖衣的滋味,那是她唯一所能得到的甜蜜。
许久后,司徒漠放开她,望着她的眼眸又回复成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平静。
离开他的怀抱,她竟荒谬的觉得有些冷。琅玡晶自嘲地想着,难道,她对这个男人的怀抱竟有着依恋?
“箭已在弦上,一场宫廷剧变很快就会上演,文武百官们都在观望,等着看谁有能力值得他们投效,要争王位,大臣们的助力绝不能少。我什么事都能为你做,就只有一件事不能──那就是你的表态。在我面前,你仍是你,但在人前,你至少得表现得让人信服,藉由你的坚定稳定人心!”
她双手环抱着自己想要抵御些许寒气,耳边则回荡着他魔性而蛊惑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