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豪成精锐的眼瞳盯住她,“等棉棉睡醒了,陪她去吃点东西,然后送她去老地方做SPA,告诉她,别再让我瞧见她有黑眼圈。”他不准她熬夜。
“是。”原本她必须前往宴客的饭店做招待,如今不但可以省下苦差事,还托棉棉的福,顺便放松一下──因为棉棉很怕羞,不敢一个人脱光光做精油按摩。
“还有,帮她办出国手续,度假地点是摩里西斯岛。”
“摩里西斯岛?那不是……”
段豪成不等她惊讶完,笔直地朝电梯走去,特助柏凯已上来接他。
“总经理,请问你现在要去哪里?”詹明丽不放心的追问一句。
“结婚。”
他豪气干云的回了一句,乘电梯下楼。
是的,今天是段豪成与马语秾的大喜之日,他心怀笃定的赴这一场盛宴。
可是,沉睡中的庄棉棉会明了吗?他肯结婚全是为了她!
为了那风一吹就倒的柔弱女子,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他这么做值得吗?
第一章
大约半年前。
一对家世悬殊、平日不怎么往来的表姊妹,突然都找到自己生命中理想的另一半,宣誓将来一定要嫁给自己认定的真命天子。
身价上亿的表妹,自信满满道:“我一定要嫁给段豪成,我爸妈也都很赞成,所以我努力和他上同一所大学,成为他的直属学妹。虽然,以后你也算是我的学姊,但在学校里请别认定我是你表妹,我可不想让豪成看轻我们家也有个这么不上流的穷亲戚。”
因为母亲坚持为爱而结婚,下嫁小公务员为妻,生下的女儿自然也凤凰变麻雀,做表姊的很有志气道:“有一天,我会还清向你父亲,也就是表舅借贷的学费,也会嫁给任雍年,代替我母亲重回上流社会。”
表妹吃笑道:“好啊!任氏的家底虽然比段家差了一点点,却是三代名门,地位不是暴发户可比拟。你若是能钓上任雍年这个金龟婿,我会很乐意和你恢复邦交,叫你一声‘姊姊’。”
表姊带着几丝冷然的恬静眸子和表妹讥讽的脸庞一触即离。“我并不是为了谁才赌气要高攀豪门,而是加入学生会这一年来,真正爱上任雍年的人品与性情。”至于在父亲英年早逝后,母亲不只一次的后悔当年为爱“牺牲”,一而再的告诫她,要爱也只能爱上有钱人!而这些话,是不需要说予第三人听。
“说得好啊!是爱上了他的人品与性情,而不是爱钱。”表妹笑得闲闲地说:“每一个梦想‘麻雀变凤凰’的女人的标准台词,你说得挺溜的嘛!呵呵呵……”
表姊脸色一变,内心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她也要让表妹跌到谷底,尝一尝“输人”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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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过后,高三下学期正式上课。
庄棉棉迟了两天才来上课,明显的消瘦不少,令人担心她会被冬风吹跑了。
午休时间,任凰拉她去福利社买鲜奶和面包,强迫她一定要吃完。
“你不能再瘦下去,快变成皮包骨了。”
庄棉棉却把眼泪滴在面包上。
“真是我见犹怜哪!我是女生看了都受不了,更何况是男生……哎呀!我在说什么?”任凰这位见多识广的富家千金,打出娘胎没见过比庄棉棉更美丽、更适合当女人的女生了,开学第一天,她便主动与害羞的庄棉棉攀谈,到今天已是超麻吉的手帕交。
不过,或许是应验了“红颜薄命”那句话,庄棉棉高一那年失去母亲,这个寒假父亲又因猛爆性肝炎死亡,孤零零的,身世可怜。
任凰期期艾艾道:“我没去参加你父亲的丧礼,你不会怪我吧?棉棉。都怪我家那一对老古板,说什么快过年了,去丧家走动不吉利,除非是至亲……”其实还不是狗眼看人低,庄父生前只是个汽车代理商,这两年生意一直走下坡,常把棉棉当出气筒。
“你没来是对的,丧礼办得很简陋。”庄棉棉幽幽一笑,以袖拭泪。
“你大哥有回来吧?”任凰关心的问。这可是最实际的问题,虽然是前妻生的儿子,但年长庄棉棉十岁,是个大人了,有能力处理后事。
“有。”
“那还好。对了,你大哥有没有说要如何安排你的生活?”
“他叫我暂时跟他一起住,还答应帮我付学费,不过,”庄棉棉敛下眼,“他也很明白的告诉我,这只是暂时的,希望我自己可以找到有学生宿舍的大学,赶快搬走。”
“真无情!”任凰气愤道:“为什么急着赶你出去?因为快结婚了吗?”
“不是。”棉棉欲言又止。
“到底为什么嘛?棉棉,我真的很担心你,不晓得你哥会不会跟你爸一样有暴力倾向?听说有暴力倾向的父亲,做儿子的一方面会憎恨父亲残忍的家暴行为,一方面又很可能成为下一个家暴犯。”
“怎么你说的和大哥很类似?大哥告诉我,他要终止这残酷的不良基因,所以他一辈子不结婚。”说着,一股鼻酸凝上鼻根处,她的心又酸得想掉泪。“他亲眼看他妈妈被爸爸打成重伤,他想保护妈妈也被打得右手骨折。当他妈妈因为精神恍惚而车祸死亡,他反而松了一口气,觉得他妈妈解脱了、得救了,可是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很不孝,而痛苦不堪。谁知爸爸很快又再婚,娶了我妈,又生下我,然后同样的悲剧再次上演,他受不了,便离家住校,当兵回来后,几乎绝足不回家。”
任凰直觉脑子好沉啊!那是她无法想象的另类家庭生活。
“守灵那几天,只有我与大哥两个人,这是我们兄妹说过最多话的一次了。”棉棉抬头看着蓝天,把眼泪吞回去。“就像我害怕男人一样,大哥他也害怕,他害怕有一天他会在气愤之下对女人挥出拳头,成为自己最痛恨的那种人。”
任凰听了,不胜欷吁,那会变成一种心病啊!但脑子一转,她狡黠的说:“这有方法破解的。我建议你大哥找一个身体强壮、个性强势的女人结婚,他要是敢打老婆,那种女人不找他拚命才怪!除非他不怕痛,否则哪敢再动手打女人?我觉得你爸爸所遇上的女人都太柔弱了,打第一次不反抗,自然有第二次、第三次……”
棉棉低头看着手上的面包,不言语。
“你说我分析的对不对?”天真的大小姐都很乐观。
回答的声音好低、好低,几乎快听不见。“不是不反抗,而是愈反抗,打得愈猛愈凶,几乎失去理智。不要反抗,哭着求饶,可以少打几下。”
任凰尴尬得不知道要说什么。
“对不起,棉棉,我这样说反而刺伤到你。”
棉棉把头摇成博浪鼓。“不会的,任凰,我很喜欢你的乐观。每次看着,我都好羡慕你,而且觉得这人间还是有希望的。”
“当然有希望,而且希望无穷。”任凰又生龙活虎了。“你哥不是叫你上大学要住校吗?那我们就一起考上我哥就读的H大学吧!我哥回来有提过,H大去年新盖好了宿舍,一年级新生可以优先住宿喔!上了二年级,我们就去合租一间套房,我哥自己也住套房,不住家里,所以我有例可循,可以搬出去逍遥自在。”
棉棉看着任凰,每每觉得她周身散发着暖热的光芒,像小太阳一样,照亮着心底的黑暗,她好喜欢任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