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么了?"唯侬被她凝重又泫然欲泣的表情弄得很紧张。
"别问了……呜……你快来就对了!"还不小心逸出一声啜泣。
唯侬屏住气息,心脏狂跳。
难道是体弱的晴晴她──
"你看,都死了!"潘妈妈拉她到房中,伤心欲绝的指着被她小心安放在妆台前的……数盆泥土。"我花了好多时间照顾它们,可是我盼了很久,也不见它们发芽抽苗,反而一株株的死掉,呜~~"
紧张到最高点的唯侬,在弄清潘妈妈伤心的理由后,整个人差点因为松口气而虚脱的跌坐在地上。
"侬侬……你怎么了?"她的脸色看起来有点苍白呢!
"没有,我没事。"为了掩饰自己的会错意,唯侬立刻上前察看那些盆栽,用手指翻了翻土。"这是郁金香的球根,对吗?"
"嗯!"潘妈妈用手帕擦拭眼角,点点头。
"潘妈妈,不要伤心,它们并没有死掉。"她拍着潘妈妈的肩膀安慰。"郁金香适合的种植期是秋天,可是若要发芽,就得等到明年二月。对了,郁金香喜欢阳光充足的地方,放在室内不利于生长喔!我帮你移到外头去好吗?"
听到心爱的花苗并没有死去,潘妈妈的泪眼中绽出星星般的光辉。
"侬侬!"潘妈妈感动地拥住捧着花盆的唯侬。"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只要是有关花卉的问题,问你一定会得到解答的。"
"我没那么厉害啦!我只是常整理温室,所以才……啊,糟糕!"不小心看见墙上的壁钟,上头指着六点十分。她慌忙推开潘妈妈。"对不起,潘妈妈,我得先帮你把花搬出去,因为我答应了章爷爷和章奶奶要送他们一束我自己种的玫瑰花,接着还得赶去上学,所以我得走了。"
她一手拿一个花盆放到门外阳光充足的地方,潘妈妈也跟着搬了两盆。
"你下礼拜还会来吗?"潘妈妈追在她的身后充满希望地问。"我想请你吃我自己做的饼干。"
"当然,我还会带风信子的球根送你,风信子不像郁金香那样要等那么久,而且也不需要太多的日照,很好照顾的……哦!我不能再说下去了,再说下去肯定没完没了。"搬完最后一盆郁金香,她挥别潘妈妈。"我走罗,潘妈妈再见!"
"再见,路上小心。"
在潘妈妈慈爱的注视中,她牵着脚踏车往前小跑步一段才跳上高高的椅座往前骑去。
一离开潘妈妈的视线范围,唯侬的小脸立刻皱成一颗小笼包。
"完了、完了!现在赶到章家再回家,最快也要半小时,天啊!我还没做早餐,也还没换制服……更惨的是,我今天是值日生,一定要提早到学校去导师办公室拿作业本回来发……呜呜,我会迟到啦!"
她死命的踩着脚踏车,妄想着她的脚踏车会长出翅膀,可以一瞬间载着她飞跃数条小巷……
太阳早已完全突破云层而出,即便气候已进入初秋,太阳的威力却一点也没有减弱,慌张、紧张,加上日头的热度,让她光洁的额头泌出一层薄汗。
怎么办?怎么办?
几乎快要哭出来的康唯侬突然在经过一条巷口的时候灵光一现──
对了,抄捷径!
她紧急掉转车头冲入她鲜少经过的巷子中,完全忽略了路口立着的一块小牌子──单行道。
唯侬在心中不停盘算着:抄这条小径到章家可以节省五分钟,等会儿回家时再走另一条小路,如果她骑得快一点的话,也许可以再节省七、八分钟,这样她就有比较充裕的时间去赶捷运……
她的脑袋忙碌地加加减减,同时盘算着最快最省时的路径,完全没有发现转角处突然蹦出来的人影──
"滋~~滋滋~~"
尖锐的紧急煞车声直窜云霄,车龙头惊险的左闪右避,然后是唯侬的尖叫。
"啊──"
最后是两声重物落地声。
"砰……砰!"
放在车篮上的一束绿桔梗咻地高高飞起,姿态难堪地坠落地面,洒了一地花瓣。
唯侬仰躺在硬邦邦的水泥地上,浑身痛得说不出话,周围突然变得好静,静得只听见自己脚踏车车轮带动齿轮空转的声音。
躺在地上,她看见朗朗青空,片片白云──还有一张煞黑的脸孔。
"你还活着吧?"
对方冷冷的声音吓得她忘记疼痛,从地上跳了起来。
"天啊!我好抱歉……"她拚命低头道歉,撞伤人的愧疚感与闯下大祸的强烈自责让她几乎要哭出来。"我……我撞伤你了吗?你要不要紧?"
"你知道吗?你的脚踏车,"对方伸出一根食指,指指鞋尖,咬牙切齿地强调。"从我的脚背上辗,过、去!"
唯侬胀红了脸。
"啊!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我会负责的,我一定会负责到底!"唯侬慌慌张张的扶起倒在地上的脚踏车,要他上后座。"请、请你上来,我载你到医院去。"
载他?
凭她?
用那辆轮子变形的脚踏车?
"不必了。"阎皓的俊脸以下低于仰角十五度的姿态给她一记冷眼,然后从她身旁绕过去。
他、他要走了吗?
唯侬慌乱得什么也无法多想,将脚踏车丢靠在墙边就追过去。
"你一定要去医院作检查,你的脚很可能受伤了……"她试图弥补她的过错,可惜被害者一点兴趣也没有。
"你千万不可以小看轻伤,有很多老年重大病症都是起因于年轻时不注意的小伤……"
唯侬追着他身后跑,一迭声的念个不休,没注意到前面的人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
"砰"的一声,这次她货真价实地撞进他的怀里。
好丢脸……她捂着撞疼的鼻头,尴尬的抬起头来。
果然,对方的表情更难看了。
他的表情让唯侬慌了起来。"对不起!我……我是不小心的……"
她的道歉对方完全不领情。"你说够了没有?"
唯侬尴尬地僵在那里,所有来不及说出口的话全都卡在喉咙中。
他好凶!
唯侬委屈的咬住下唇,怯怯地看着他。
眼前的男孩,年龄与她差不多……嗯!也许大她一、两岁吧?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背心T恤,裸露出刚强的锁骨与结实劲瘦的两条臂膀,一头长及颈背的头发使他看起来像野兽一样狂野不驯,他的五官阴峻,左眉与右耳都各戴上一只银环,剑眉下的那双眼睛锐利得像把刀,好像他随便一瞪就可以把人刺出几个窟窿。
好可怕!她慌忙压低脑袋,不敢再看。
呜……怎么办?她好像惹到了一个很不好惹的人物……
阎皓狠瞪着那颗垂在他胸前的小脑袋,一时间无法决定是要推开她,还是要仁慈的掉头就走。
正想选择后者,不远处却隐隐地传来急促脚步声与唁唁低喝,使阎皓目光一凛--
他听音辨位,知道那票奉命出来追赶他的人渣八成就在隔壁巷子里。找人找到这种程度,真不愧是黑狼养的忠狗!
该死!现在要跑也来不及了,不如就地找掩蔽。
阎皓的脑筋立刻动到唯侬的身上。
"喂!你叫什么名字?"他突然懒懒的开口。
他在跟她说话吗?
唯侬讶异的抬起头,有点紧张。"我……我叫康唯侬,不、不过我家人都叫我侬侬。"
"侬侬?很可爱的小名,"他托起她的下巴,注视着她无措的大眼,薄唇突然咧出浪荡邪笑。"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