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在看什么啦?!”她沉不住气,干脆指着他的鼻子吼道。
这时,加长礼车已然抵达宴会场地,训练有素的侍者为他们拉开车门,欧阳鍌率先跨出礼车,并风度翩翩地握住她的柔荑助她下车。
外头闪起一阵刺眼的镁光灯,楼铮赶紧换上应付性的假笑,优雅地走出加长礼车。
岂料,当她倚赖着欧阳鍌的扶持,从车内起身的那一瞬间,他竟以空着的另一只手环住她纤细的腰肢,凑近她敏感的耳边,以低沉的嗓音袭击她的听觉──
“你今天真的很美……”
他感到后悔,以前竟然没有正眼看过她。如果他曾经放下成见,好好地观察她的一言一行,一定会发现,拥有如此澄澈坦率眼神的女子,根本不可能为了得到财势而污损自己。
就算他们之间没有婚约,他也会追求这样可爱的她!
相较于他的从容,楼铮却是一路愣愣地任他搂着自己步入会场,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这男人是哪根筋不对,不但对她说出这种近似调情的话,他的举动更是诡异到了极点!
更让她无法理解的是,自己竟然会为了这句很可能是玩笑的轻佻话语,而脸红心跳……
楼铮,你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这只狐狸的花招一向很多,千万不要被他迷惑了!她警告自己,努力恢复平静。
“灌我迷汤可得不到任何好处。”她面带微笑,表面上配合他这亲昵占有的举动,一副神仙眷属的模样,但说出的话却是冷飕飕的。
欧阳鍌扯唇一笑,并没有反驳。
楼铮觑空瞥了他一眼,见他一派平然,也没有否认的意思,不觉有些失望。
搞了半天,原来他真的只是想看她慌张错愕的蠢样啊?她还以为──
楼母不知从哪个角落跳了出来,亲亲热热地拍拍欧阳鍌的手臂。“欧阳,你们来啦?不错不错,等一下要好好表现啊!”
楼铮听见这没头没脑的话,不解地问。“妈,你在说什么啊?”这不是黄奶奶的寿宴吗?她和欧阳鍌要好好表现什么啊?
楼母神秘兮兮地掩着嘴儿笑。“没什么,等会儿你就知道了。”说完,便见她喜孜孜地跑去找楼父了。
“干嘛这样卖关子啊?”楼铮心里不禁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她疑惑地望向身边的男人。“你知道吗?”
欧阳鍌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若他没有猜错的话,欧阳家和楼家的家长们应该想要利用这次寿宴,促成某些“好事”吧!
他顾左右而言他。“黄奶奶在那里,趁宴会还没开始,我们先过去跟她老人家打声招呼吧!”
他牢牢揽着她的腰,领她走向那个被众人围拱在中心,福泰慈祥的老妇人。
一见到八十岁了仍然健康开朗的老妇人,楼铮立刻像个小女孩似的,抱着她撒娇。“奶奶,我是谁,您还记不记得啊?”
“铮丫头!你可来啦──”黄奶奶突然朝她和欧阳鍌绽出神秘的微笑。“我很期待你和欧阳小子一起送给我的礼物喔!”
“呃?我跟欧阳一起送的礼物?”楼铮一头雾水。
两位长辈的言行都可疑极了,她心中的疑云越来越大,却猜不出到底是哪儿不对劲……
拜访过宴会主人,他们来到安排的座位上,等待筵席准时开始。
不一会儿,全场的灯光遽然暗下,只留前方舞台还大放光明,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缓缓走上舞台的人是──
楼铮歪着头,怀疑地瞅着自家娘亲搀扶着黄奶奶,领在扛着八层蛋糕的饭店侍者身前上台。
总觉得这个画面怪怪的……她在心里嘀咕着。
将黄奶奶引导至台上的椅子坐好,楼母握着麦克风,乐不可抑地道:“今天是黄老夫人八十岁诞辰大喜之日,欧阳家和楼家决定一起送份大礼──”
楼铮蓦地头皮发麻、心中警铃大作,她下意识地望向欧阳鍌,只见他仍是一派平静,仿佛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在他预料之中一样。
然后,她的疑问很快地便得到解答。
“欧阳和铮丫头为了早点让黄老夫人当曾祖母,预定在明年五月结婚,到时候请您一定要来喝这杯喜酒!”楼母呵呵笑得好不奸诈。
“当”地一个当头棒喝,楼铮不可置信地瞪着舞台上笑得睁不开眼、雍容华贵的两位长辈。
这招高啊!在黄奶奶的面前、在这种目击者众的重大场合逼婚?摆明了就是要让他们不得拒绝嘛!
黄奶奶在台上和蔼地招手要这对“准新人”上去,现场的镁光灯一阵狂闪,她的心却往下沉──
她真的被算计了!
第三章
鸿门宴的隔天清晨,楼铮破天荒地在被闹钟吵醒之前便先行起床。失眠了一整夜,她决定不能再让这个错误继续下去了──
她一定要想个办法,让自己有光明正大的理由,不管众人怎样阻挠,她都非取消这场荒谬的婚姻不可。
然而,令她感到百思不解的,是欧阳鍌那意外配合的态度,就好像他真的一点都不排斥和她结婚,反倒还有些乐观其成似的!
这几天接连发生太多事情,害她一直没能好好地坐下来思考一番,现在想来,欧阳鍌近来的行为举止确实很不对劲喔……
难道,他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讨厌她?
难道,他是真的觉得她可爱,打算认真和她成为夫妻?!
她失魂落魄地步下楼梯,来到位于三楼的工作室。一推开玻璃门,工读生小雅便扑上来道贺。
“铮姊!听说你明年五月要结婚啊?先跟你说声恭喜啦!”老板这么漂亮,再穿上美丽的白纱,一定更艳光四射!小雅兴奋地幻想着。
楼铮吓得倒退三步,撞上后方跟着进门的惠萍。
“唉唷!小心一点……”惠萍好笑地瞅着她苍白的脸蛋。“对了,恭喜你啊,你家人的手脚还真快,昨天的鸿门宴想必很难熬?”
“你们怎么都知道了?”楼铮难以置信地道。
惠萍笑得贼贼地。“报纸杂志什么的早就登出来啦!”
“这样啊……”她受教地点点头,忽然看见小雅桌上摆着一份时下最八卦腥膻的报纸。“小雅,那份报纸借我翻一下好吗?”她想瞧瞧,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狗仔们,究竟会怎么批评昨晚的事。
小雅却倏地整个人挡在桌前,支支吾吾地拒绝。“这个……这个是昨天的报纸啦!没什么好看的,我现在就拿去回收──”小雅抓起报纸便想往外冲。
“给我站住!”
一声娇喝从背后响起,小雅紧急煞住去势,战战兢兢地回过头,只见楼铮双手插腰,横眉竖目地瞪着自己。
“你不逃跑我还不觉得可疑──把报纸拿过来!”她凶狠地道。
不得已,小雅只好把报纸恭恭敬敬奉上,胆颤心惊地躲到惠萍身后,观察她逐渐铁青的脸色。
楼铮瞪着报导照片中,那位演出温馨接送情的男人,再瞪着记者拍摄照片的时间地点,接着,竟然缓缓地、缓缓地冷笑起来……
她蓦地将报纸塞入包包里头,并且掏出手机拨了通电话。
“喂,是我。有事情跟你商量,到上次那家咖啡厅见面。”交代完毕,她立刻切断通话,对一脸错愕的两位工作伙伴扯出一抹微笑。“我有急事,下午再进办公室。”
惠萍和小雅瞠大两双眼睛,目送她冷冷地拎起包包走出工作室,心里想着同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