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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页

 

  “我--愿意。”她本想摇头,本想跟他保持距离。可不晓得怎么地,他们两人越靠越近,近到她几乎可以感受到他的疲倦。

  “你无法想象,我有多高兴。”殷仲威的表情像得到了全世界一般满足。

  石破军仍是说不出话,仅是一个小小的承诺就能让他这么快乐,这真是教人始料未及。

  “你好像很疲倦。”她注意到他眼眶底下浮现出黑眼圈。

  “是有一点。”他也注意到了。

  “很忙吗?”她忍不住问。

  “很忙。”他耸肩。“最近杭州又多开了些铺子,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加上院落忙着赶工,我也得督促,不知不觉就成了这个模样。”像荆州地区特产的一种黑眼白熊。

  “辛苦你了。”她不自觉地脱口安慰他,说了以后又暗自懊恼,他们这个样子好像老夫老妻。

  “这没什么。”殷仲威却很满足。“只要你喜欢这落院,再辛苦都值得。”

  其实真正让他忙碌的,是洪大人。他已经开始串连朝中势力想弄垮他,他为了反击,这两个月来马不停蹄的布局,多重压力下自然显露出倦态,并不值得惊讶。

  “能借我靠一会儿吗?我真的觉得有点累了。”不过这些他都没有让石破军知道,全靠自己处理。

  也许是他脸上难得一见的脆弱,吸引了石破军。她点点头,以为他是要靠她的肩膀,没想到是要“借靠”她的大腿,让她好生尴尬。

  “能在月光下枕着你的大腿休息,还真是诗意。”殷仲威仰躺在凉亭的长椅,看着天上的月亮,语气无限满足。

  “想吟诗吗?”既然说过要陪他风花雪月,就要做到。

  “不想。”他疲倦地闭上眼睛。“现在我只想好好休息,听你说说话,不想吟诗。”风花雪月不一定非得吟诗才行,就这么躺着赏月,不失为一种风雅。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一向就是他问她答,一时间把主动权交给她,她不习惯。

  “就说你喜欢我好了。”殷仲威半开玩笑的提议。

  石破军一时为之语塞,连最基本的问答能力都没有了。

  殷仲威笑笑。

  “跟你开玩笑的。”只不过这笑容中有些失望。“你不想说话也没关系,只要像这样静静陪着我就行了。”

  石破军果真静静陪着他,不发一语。

  月很亮,夜很沈。

  池中有映月,清凉的微风拂过水面,激起涟漪,模糊了映月。这一切都在无声中,悄悄地进行。

  石破军低头垂视殷仲威的脸,他看起来已经睡着,整张脸放松,只是眉头仿佛还被什么事情深深困扰,解不开似的拧紧。

  她忍不住伸手碰触他的眉头,未料手会被他抓住,放在另一个位置。

  “我的心,在这儿。”他将她的手紧紧压在自己胸口,让她感受他的心跳,他生命的信息。最重要的是,他想藉此让她知道,他的感觉。

  犹似君心似我心。

  石破军可以感受他的心跳,和他穿透身体传来的心意,然而无论是心跳或心意,都教她迷惘。

  怦怦!怦怦!

  在这一刻,她的心仿佛也跟随她掌心下的起伏,跳至天边。

  石破军正迷惘,然殷仲威却真正入睡了。看着他已然睡着的脸,石破军心中五味杂陈,想抽回手,睡梦中的殷仲威却将她紧紧拍住,怎么也不颐放开。

  夜,越来越深沉。

  风,也越来越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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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石破军在她自个儿的房里醒来,她甚至不知道何时被抱上床。

  她推开身上覆盖的被子下床,猜想应该是在她睡着后。昨儿个晚上,他们本来在赏月,赏着赏着,殷仲威突然喊累,并借她的大腿躺下来小憩一会儿,她想抽回手,但他紧抓住不让她收回,之后她就没什么记忆。

  大概是因为月色太醉人,不知不觉中,她也受到它的牵引,沉醉其中吧!

  她漫不经心的想。

  最近她时常这样,太轻易在殷仲威面前撤下防备。而他也变得跟以前不太一样,变得更温和、更在乎她些。这不是件好事,至少,不是她要的好事,她想要的则不确定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石破军脸上的迷惑此晨雾还深,亦是一片灰蒙。

  天刚破晓,晨雾还没完全散去,殷府却已经开始了它的一天。石破军向来早起,总喜欢利用清晨的时间外出散步或是看看书什么的,今儿个也不例外。

  “小姐您醒了。”

  石破军甫下床,女婢便赶忙趋前问候。

  “小的马上去打盆水让您梳洗,然后再伺候您梳头,您请稍等,我去去就来。”

  女婢十分殷勤,说话的口气非常谦卑,问题在于这不是她原来的女婢,石破军不必不呆愣。

  女婢相当伶俐,无论是端水或拧毛巾都比原来的女仆俐落,但她仍是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她原来的女婢呢?

  新来的女婢拿起拧干的毛巾,便要为石破军擦脸,她才如梦初醒地拦住女婢。

  “等一下!”她不习惯被人这样伺候。“原来在我房里的女婢呢,到哪里去了?”

  “您是说巧儿吗?”女婢反问道。

  石破军点头。

  “被赶出府了,小姐。”女婢的浅笑中有一丝幸灾乐祸。“巧儿她没通报总管就私自出府,被少爷发现,少爷便下了个命令将地撵出殷府,换我来伺候您。”

  侯门深似海。殷家虽说没有出将入相,但其地位声望却一点都不下于那些当官的大老爷们,规矩自是不少。

  “你是说,这是少爷的主意?”石破军没法相信,殷仲威居然这么做。

  “是啊!小姐,还是少爷亲自吩咐。”女婢又道。“通常少爷是不会管这些蒜皮大小的事情,这次他会插手,着实把大家吓了一跳。其实回家探望生病的娘亲,不是件什么大事,只要跟总管通报一声,他会准的。坏就坏在,她没知会一声就擅自出府,而且还被少爷逮到。”

  说到这儿,女婢不免哀叹。

  “想想巧儿也真可怜,虽说卖身到殷府,头钱早给了家里,但每个月还是可以从帐房那儿拿到几两做月花钱的。现在可好,一下子被赶出殷府,连那几两的月花钱都拿不到,往后怎么生活哦!”

  女婢说了一大堆,其实还有个重点没说到,那就是即使殷家不跟巧儿计较卖身的钱,日后她也很难再到别人家工作,因为她是被“撵”出去,京城恐怕没有人会再雇用巧儿,更别提她还有个卧病在床的亲娘。

  “小姐,这毛巾……”

  没想到,她的好意竟会害了女婢丢掉工作!

  “小姐……”

  “少爷在哪儿?”不行,她一定要去为女婢讨回个公道。若一定要撵人,也应该是撵她,而非她的女婢!

  “还、还在睡觉,小姐。”女婢被她脸上的坚决神色吓一跳。“少爷没有这么早起床,他通常--哎呀!小姐,您要去哪里?”

  女婢原想进一步伺候石破军梳洗,没想到她已经转身离开房间。

  “小姐,快回来啊--小的还没帮您梳头!”

  女婢拚了命地拉开嗓门呼唤石破军,石破军硬是不理新来的女婢,急着找殷仲威。

  而话说自从那天两人在郊外和好以后,殷仲威便很少回他的院落,总是留在石破军的院落过夜。昨儿个因为太累,又逢石破军新居落成,就没有去打扰她,万万想不到,她会一大清早过来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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