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泪一落下,成菱立刻挣脱高禹箝制。“我的心在催促我说好,快答应你;但我的脑子却一直在提醒我,说我们不适合……”
“我不懂我们到底是哪点不适合?就因为我不能给予你承诺,说我会爱你一生一世?承诺对你而言具有那么重要?重要到可以教你漠视你的心?”
“不是这样的!”高禹喋喋地逼问,终于将成菱逼到极限,她手捂着双眼,情不自禁地脱口嚷道:“因为我没有安全感!”
此话一出,两人都突然呆住。成菱欲转身逃开,高禹哪愿意放她离去。
“什么意思?你再说清楚一点。”
“你不要逼我,我不喜欢这样的感觉,我从来没有这么歇斯底里过,全都是因为你,我讨厌,我讨厌你!”
那些无缘成熟的自卑情绪,从幼年时就一直累积在成菱心里,高禹的逼压像是一把钥匙,“砰”地引爆她一直紧锁情绪的闸门,使她无法再用理智去分析思考、甚至将之压抑。
在高禹怀中,成菱像撒泼的小孩槌着他胸膛泄忿,高禹毫不放松,只是一直紧紧拥抱着她,直到成菱像颗泄了气的气球瘫在高禹身上,他才半拖半抱地将她抱坐在椅子上。成菱的脸偎在高禹胸口,高禹的手指一边顺着她长发,从发顶到发梢一遍一遍轻柔地抚摸着。
紧接而来的是难过的情绪,眼泪从成菱紧闭的眼眶中不断地滑下。她一点都不想这样,但被高禹抱着、抚摸着,那股温柔传递进心里之后,她便再也控制不住。
“好好笑,这样失控的我,竟然有人会说我是他们的‘缪思’,什么‘擅于倾听的精灵’……其实我最清楚自己了,我实际上不过是只纸糊的老虎,连我自己的情绪都应付不了,竟然还要去负担别人的情绪……”
高禹不认同。“不,不是这样的。你只是太善良,不懂怎么拒绝别人。”
“我善良吗?”成菱咕哝。“不,那只是旁人的错觉。我只是挂着一张面具,假装自己很温和、没有脾气,实际上我却不是这样的,这件事问你最清楚,有哪个温和善良的人会打人还嚎啕大哭?而我偏就会。”
说到这!成菱一瘪嘴又想哭,不过一听见高禹说的话,原本溢出眼角的泪一下又突然止住。
“那只是你的情绪,小菱。你有情绪不是你的错,你只是压抑太久、太多了!”
“真的是这样吗?我之所以会有情绪,不是因为我不好?”
“当然不是,你很好!”高禹放下抚着她头发的大掌,转而抬起她脸庞,要她看着他。“你看着我的眼睛,你觉得我像是在说谎吗?小菱,你是个好女人,我可以对天发誓,你非常的美好。”
看着他认真的表情,成菱有点被说服。“哪里?我哪里好?”
“你对人有着非常丰富的情感,而这正是你最美好的地方。”成菱开口欲提出反对,高禹微笑地伸手捂住她嘴巴。“嘘,先别反驳我,听我说。”
成菱合上嘴听他说话。
“虽然我们俩真正认识不过两个礼拜,但我听小隽说你的事已经听了好几年了。他时常将你挂在嘴边,我姊怎么样、我姊会怎么做……不管他说得再好,我也只当小隽是有恋姊情结,没放在心上。不过亲眼见到你,跟你聊了几次之后,我可以理解小隽那么喜欢你的原因。你很温柔,可是你的温柔却总不需要人回报。就像你为那个姓李的家伙做的,你也没求他什么,就无条件给予他你的温暖和时间。通常一个人会对别人好,背后都是藏有目的,但你却不同。”
听到最后一句,成菱连忙摇头。“不,我没你形容的那么好,我不断付出的原因,不过是害怕别人不再爱我……”
“但你曾因为谁没爱你,便生气地责备对方吗?”
这倒没有。
成菱带点落寞地解释:“对方回不回应我,我没办法控制。既然不能够控制,又怎么能够怪对方?”
“那你会因为对方没回应你,便对他恶言相向,还是就此不再付出?”
成菱继续摇头。
“所以喽,”高禹亲爱地捧起成菱脸庞,将鼻凑向她鼻尖,轻轻摩挲。“这就是你最美的地方,一颗温暖温柔的心。或许有些人会因为你的低调,而忘记你的用心,但我并没有。打从见到你开始,我就感应到了。”
“是吗?”成菱眨眨眼睛,羞赧的红晕浮上脸颊。
“没错。”高禹笑。“我都说这么多了,你再不信我,难不成还要我挖出心来让你看,你才肯相信?”
挖心出来看?不,她怎么舍得。
“我只是觉得不可思议——别人都没看见的我,为什么你第一眼就发现了?”
“天意,或者说命运注定?”高禹皱起眉头说了几个形容词,一见成菱又闭嘴聆听,才猛地感觉不对。“嘿!怎么会是我在回答问题?现在应该回答问题的人是你才对。你到底选择哪一个?跟我在一起,还是只当朋友?”
噢……想到这问题,成菱又是一脸为难。
“别又缩回壳子里。看着我,回答我。”
“我……不知道。”这是她仅想得到的答案。
就知道她会这么答。高禹闭合双眼,然后又睁开。“好吧,我换个方式问你。你喜欢我吗?喜欢我的吻吗?喜欢我碰你吗?”
成菱脸又红了,她羞答答地点点头。
“那就这么决定了,我们在一起。”
啊?!哪有那么简单就跳到这答案来的?!
“不然呢?你该不会以为我会跟我的‘朋友’亲吻爱抚吧!要我吻你,就得跟我在一起,没第二条路可选。”高禹坚定地说。
“好霸道。”成菱喃喃地埋怨。
“还是你不要?”高禹骄傲地睇望着她。
关于这个问题,成菱没敢吭气。
“不说不要,就是同意喽?”高禹再问一次。
等待两秒钟,成菱依旧闭着嘴巴。
OK,就这么决定了。
高禹开心地搂紧成菱,夸张地在她脸颊上重重亲了一记,大声宣告:“你拥有随时反悔的权利。只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机会渺茫。一旦拥有你,我不会再轻易放开了。”
一旦拥有你,我不会再轻易放开了。这种话,该说是承诺,或是警告?
偎在高禹胸前,成菱忍不住偷偷地想。
第六章
一般人交往是怎样情况,大概可从坊间丛立的小说或电影看出来,不就是一块去喝咖啡、看电影、逛公园、上山下海游历。成菱都还没尝到这滋味,还弄不清楚自己想不想要这种“交往模式”之前,一颗炸弹突然当头落下。
晚上六点,高禹突然跑来成菱的小套房,兴高采烈地跟她说他刚才接了一桩工作,地点在希腊,为期一个月。
“你要去希腊一个月?”乍然听到这种话,成菱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哪时候的事?”
“后天。”高禹笑嘻嘻地答。
成菱更惊讶了。“我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我也是才收到通知,刚从制作公司开完会出来。”高禹从侧背包里掏出制作公司给他的资料,一份份摊在小茶几上。
“我老早就想再去希腊一趟,结果怎知这么巧,这案子自动送上门来。这间制作公司本来找了另外一个摄影师,但出钱的老板看了之后觉得他作品不妥,拿了几个人的作品一比,结果你猜怎么着?我雀屏中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