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从不开口、从不要求的她,这一生中他唯一在乎的女人,他却连一束花都没有送过她?
没有送过她一束花,没有为她买过一件衣服,没有和她吃过一顿烛光晚餐,甚至没有好好握过她的手……
该死!顾颐寒你真的该死!
他握紧双拳,走进花店。十分钟后,他抱着一大束玫瑰、百合、紫罗兰、郁金香走了出来,所有他能抱得走的,他全都捧在怀里,剩下抱不动的,就让花店出动厢型车运送。
他把整间花店的花都买了下来。
他就这样不顾路人异样眼光,像个傻瓜似的抱着各式各样的花走着,上百朵花几乎挡住他全部视线,连路都看不到了,但他不管,就这么一路跌跌撞撞地,往她家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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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用花把她家给淹没了?花店刚刚送来一整车的花,送花的人却连署名也没有。
叮咚!叮咚!
语心正在纳闷时,门铃响了起来,她起身,得努力从花海中挪出一条通道,才能走去开门。
“是谁?”她打开门,却只见一大束的花,把对方的脸都遮住了,直到来人把花束移开,语心才愣住。
出现在她眼前的,竟然是她作梦也没想到的顾颐寒。
“语心,对不起……”他放下花束,略显落寞的脸上,竟长出了她从不曾见过的胡渣。
语心双眼湿润,表情却冷淡漠然──
“没有必要。为什么道歉?你做错了什么吗?”
不需要道歉,他不需要这么做的,至少,不要在她已经绝望死心的时候做这种事。
“我……”他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没想到,道歉原来这么难。“我只是希望……你能回来。”
回到他身边来,不要辞职、不要跟那个姓贺的在一起,他现在知道她很重要,他已经明白了。
她的心一凉。原来他只是希望她回去继续当他的秘书罢了。
“为什么?我难道没有离开的权利吗?我累了,我想休息,难道不行吗?”
“可以,当然可以,你可以尽量休息,一个月的假够不够?你可以出国玩,想去哪里都可以……”他马上就去安排,他们可以一起去巴黎、罗马、佛罗伦斯……反正他也好久没有度假了。
“顾先生,你会错意了,我想离开的──是你。”语心抬起眼,沉痛地看着他。“我不想再待在你身旁,我累了……”
爱他,已经令她筋疲力尽了。
顾颐寒愣愣地说不出话来。他知道她的心痛,但他竟然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他当然知道自己带给她的伤痛有多大。
“真的对不起……”他感受得到她的心碎,可是他正想弥补啊!
“不需要,是我自己愿意的。”她摇摇头,忍住泪。“只是我现在不想继续下去了。”
“不可以,你不可以现在才说不想──”因为他才刚刚发现,发现她在他的生命里有多重要,他才刚刚开始后悔自己过分的自我防卫,伤害了她的真心,他才正想要对她好……
“为什么不可以?”语心抬头看着他,眼中盛着满满的怨怼。他凭什么说这种话?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可以!”她怎么可以离开他?他想都没想过这种事情发生的可能性!
“为什么不?!”她突然吼了起来。“对你而言就像空气一样没存在感的我,为什么连离开都不可以?你在我们的关系里来去自如,对我的快乐悲伤毫不在意,我为什么连离开都不行?”她声音嘶哑,激动地落下泪来。“给我一个理由啊!”
压抑已久的情绪,此刻完全崩溃了。
顾颐寒心痛地看着她,第一次正视她的痛苦,和自己的残忍。
“语心,我想……”他低下头,声音有些沙哑,却是第一次打从心底说出这句话──
“我是爱你的。”
她的心微微一震。
她曾经幻想过一百次、一千次,他会对她说出这句话,但为什么,是在这种时候听到……
“是吗?”语心眼神茫然,淡淡地说:“那么,你爱我的方式,未免太残忍……”她忽地眼前一黑,整个人往后倒了下去。
“语心!”顾颐寒及时伸手抱住了她。
看到她惨白如纸的脸色,他赶紧将她抱到床上。
“你走吧……”她虚弱地说着,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模样,更不想让他发现怀孕的事,但眼尖的他,已经看到床边那本妈妈手册。
顾颐寒伸手在她之前抢过那本妈妈手册,双眼瞪着她。
“这是怎么回事?”他问。
“没什么,我怀孕了,”眼看瞒不过他,语心干脆承认。“不过不关你的事。”她轻描淡写地说。
怀孕?
顾颐寒说不出话来。
不知道是惊还是喜,只觉得像被雷电击中,但她说的那句“不关他的事”却显然让他很生气。
“什么意思,为什么不关我的事?孩子是我──”
“不是你的。”她冷冷地打断他的话。
那道雷这回才真正击中了顾颐寒,他整个人身体僵直,表情阴暗得可怕。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怀孕了,孩子怎么可能不是他的?难道……
“这世上没什么事不可能,孩子是贺士培的。”她知道顾颐寒不会相信,只好搬出贺士培当救兵了。
顾颐寒一动也不动,瞳孔里燃烧着忿怒的火焰,扭曲的表情令人害怕,妒火吞噬了他的理智,他顾不得怀疑便相信了她说的话。
他握紧拳头,手臂上布满了青筋,像是一个被爱人背叛的男人,疯狂地要去寻仇。
“我会杀了他──”顾颐寒转身冲出了她的家门。
语心愣愣望着他的背影,顾颐寒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她这么做错了吗?她不知道。但肯定的是,有一个人要遭殃了。
她赶紧拿起电话,告诉贺士培刚才发生的事──
“……真的很抱歉,让你背了黑锅。”语心向他道歉。
“没关系,你知道的,如果可能,我是很愿意背这个黑锅的。”他语带深意地说着。
“我们讨论过的,我不想……”她知道贺士培的心意,他是个受美式教育的人,并不认为这会构成他追求语心的障碍,只可惜在她的心里,早已经没有容下别人的空间。
“我知道了,你别放在心上。”他当然了解,语心的心中,始终只有那个男人。
“对了,你要小心一点,我担心他会去找你麻烦。”语心提醒着,顾颐寒刚才那怒火狂烧的模样,让她有些担心。
“放心,我们公司保全很严密的。”贺士培笑道,虽然心里的确有点紧张。“倒是你,医生交代要好好休息,心情要保持平和。”
“我知道了。”语心勉强笑着。
“语心……为什么不接受他呢?”他叹了一口气,何苦这样折磨自己呢?
她沉默了许久后,才缓缓地道──
“你知道科学家做过一个实验吗?他们把老鼠关在笼子里,里面放着食物,中间隔着一道通了电的栅栏,每一次,老鼠想去吃东西,就会被电击,渐渐的,老鼠不敢再靠近……
“后来,他们把电源关掉、栅栏也移开,已经没有危险了,但老鼠却依旧躲在另一边,饿死也不敢过去吃东西……
“这就是动物的经验法则,即使动物也会害怕受伤害,也会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一个期待了太久,却从不曾发生的事,久而久之,就以为那是不存在的……而当它真的发生时,她甚至已经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