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姑婆一在冷将军府上集合,与弟弟、弟媳寒喧几句后,四人就窝进西厢客房里,厮杀起来。
“碰!同花顺啦!”
“哎呀,我听三筒听半天都摸不到。”
“我也是在听牌啊。”
“再来、再来,怎么我的牌那么差……”
四个白发苍苍、面貌和善的老姑婆凑在一起,除了谈论牌技,她们谈到家里的另一半是叹声连连……
“我家那个死鬼又娶了一个九姨太——”
“我家那个还不是又讨了房小妾。”
“我家还不是,十一妾啊,那个死鬼在床上居然还能应付!”
“唉,话不是这么说的,那些小妾都只有十六、七岁,像朵花儿正盛开,男人当然就有胃口、体力了,但一遇到我们这种人老珠黄的,当然就‘英雄气短’啦!”
四人虽然长吁短叹的,但打牌的手可没停,脑袋瓜子也用力的运转着,看看手中这一粒粒的麻将牌子要怎么玩比较有胜算?
“唉,食色性也,男人爱色是天性,怪不得他们——”冷一婆边说边扔了张一万。
冷二婆接了去,再扔了一筒出来,“错,那咱们弟媳生的四兄弟不就是怪胎了?到这岁数也没娶半个老婆——”
冷三婆对二婆扔的一筒不太满意,瞟了她一眼,扔了东风,“那四兄弟的确是怪胎,冷欣孤僻挑剔,爱画却不画女人,冷擎喜欢练武,打心底就觉得女人是种麻烦的动物,冷桥则是爱钱的枢门王,冷信是个书呆子,要这四兄弟成家,只有一个字——”
“难!”四个姑婆异口同声的喊了出来,然后又笑成一团。
就在此时,房外的下人喊着,“天大的消息、天大的消息,二少爷带了个姑娘儿回来了。”
“真的吗?”
“真的,好漂亮,像仙女呢。”
“是不是大眼睛、柳叶眉、看来娇小温柔的?”
“你怎么知道?”
“那是异邦的特使啊,二少爷这阵子亦步亦趋的跟随招待,我在街上撞见过一次,但二少爷的脸色很臭的。”
在西厢庭院凑在一块儿谈论的仆佣丫鬟们的声音,可让屋内的四婆有志一同的停下了摸麻将的动作,一一挑眉,个个的眸中更现熠熠亮光。
“走!去看看!”
四个姑婆笑咪咪的离开牌桌,一出门,外头的仆佣丫鬟连忙闭嘴,扫地的扫地、擦柱子的擦柱子,浇水的浇水,一直到四人前往大厅,大伙儿又凑在一起叽叽喳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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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这会儿的气氛其实有些诡异。
体格高大健壮的冷靖禓一身白色绸缎华服的端坐在高椅上,虽然个性豪爽、不拘小节,但看到这个貌若天仙的异邦特使没大没小的上上下下打量自己的妻子,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的,瞧她再瞥向自己的儿子冷擎时,她的眼神又带着一抹不屑,不由自主的,他的表情也凝重了起来。
这个臭女人!冷擎的表情更冷,对蓝雀儿的神情变化也全看在眼底,但他选择在心里骂。
他善于战术之谋略,自然也就懂得“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尤其这个女人很小心眼,他越招惹她,她逗留在中原的时间也只会越拉越长而已。
对这个瘟神,早送走早好。
倒是苏喜甄对这个浑身娇气十足的美人儿挺有好感。
对小美人儿看儿子时的不屑眸光,她是一点也不在意,因为这个嫌女人烦的二儿子是被太多爱慕眸光给宠坏了,是该有人以这种不一样的眼神看他,让他知道并非所有的女人都欣赏他的。
蓝雀儿对这个浑身散发着温柔贤淑气息的将军夫人,感觉也很好,她看来一点也没有官夫人的骄气,而且一脸笑盈盈的,对她冒失打量的眸光毫不在意。
她对着苏喜甄微微一笑,再意有所指的瞥了脸色凝重的冷将军及一旁表情也跟他姓氏一样冷的冷擎,以惋惜的语调道:“怪了,怎么在这儿看来看去就只有将军夫人看来比较顺眼呢,唉!”
语毕,她还煞有其事的长叹一声,意思是不顺眼的人还真多。
冷靖禓的眉头一皱,冷擎的脸色更臭了。
但苏喜甄却笑了出来,“蓝特使——”
“请将军夫人喊我雀儿就行了,不过,这是只有你一个人能有的殊荣哦,其他人还是得喊我一声蓝特使。”
闻言,站在她身后的阿给跟粘肇均错愕的交换了一下目光,娇生惯养、霸道刚烈的公主居然这么快就喜欢上一个异国女人,而且还容她叫她的名字?!
殊荣?!在一旁的冷擎对这一席话可是嗤之以鼻,他还不屑喊她的名字呢!
“那好,雀儿,你就喊我一声伯母就行了。”苏喜甄笑盈盈的点点头。
两个大小女人是相见欢,这看在大厅里的两个男人眼里可有点儿不是滋味了。
他们抿着唇,听着两个女人谈话。
“雀儿,这几日,我儿招待的还合你意吗?”
“老实说,不合。”
“不合?”
她点点头,“伯母,你瞧嘛,他那张脸那么臭,有好玩的、好吃的,一看到他的脸,还有兴致玩、还有胃口吃吗?”
苏喜甄愣了愣,这才去瞧瞧儿子那张又气得煞白的俊脸,不由得低头窃笑,喃声道:“说的也是——”
“再说了,我几回想登门拜访,他这个主人却过门而不入,今儿个要不是我自个儿硬是闯了来,他还是不让我来呢。”
“擎儿,蓝特使的话是真?”冷靖禓不是个护短之人,看儿子的脸色的确是臭得可以,但主人不让客人登门小坐,也实在是小家子气了点。
冷擎瞪着她,“你今天来我家是来告状的?”
“不是,是来看看你口中那个‘除外’的、不讨厌的女人,而你这个娘看来真的很不错,所以她问的问题,我也乐于回答。有任何问题吗?”她一脸无辜的反问他。
他抿紧了唇,冒火的目光从她身上栘到父亲身上,闷声道:“针对爹刚刚的问题,我承认她说的都是真的,但那又如何?对一个一开始就批评我只是个中等之姿的女人而言,我还愿意招待她就很不错了。”
冷靖禓眉头一皱,“中等之姿?你?”
“是的,爹,蓝特使说孩儿的眉儿过浓、肤色过白、鼻子过大、眼睛又太小,这样的男人居然会让那些女人们趋之若骛,是女人们的悲哀。”想起这等话,他还是感到一股怒火涌上。
冷靖禓眨眨眼,仔细的打量起儿子,这并非他老王卖瓜,而是他四个儿子都俊俏过人、卓尔不凡,怎么蓝雀儿不这么认为?
苏喜甄也好错愕,虽然异邦来的人,审美观与中原人也许有些出入,但也不该有那么大的差异吧!
她的儿子是貌若潘安、气宇轩昂的美男子啊!
“真让人惊讶,我说的话你居然一字不漏的记下来了。”蓝雀儿说这话时眸中全是调侃的笑意,意思是指他太小心眼了。
“那是因为在我二十五岁的生命里,头一回遇到一个自己眼睛有问题,还大言不惭的批评别人眼睛太小的女人。”不同于她的,他的眸中满是鄙夷。
“你的眼睛是比我小啊。”她回得理直气壮。
“番邦来的母牛眼睛当然大——”
她脸色悚地一变,“你说什么?!”
“擎儿!”冷靖禓也倒抽了口凉气。
“擎儿!”苏喜甄也没料到儿子居然会说出这么不礼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