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时焌把门关上以后,她强迫自己必须睡,她必须睡,这样才有力气照顾妍爱,她必须从赋文的死带来的痛苦和悔恨里振作起来,才能好好的保护妍爱,这是她唯一能够为赋文做的……
唐时焌又走了进来,她缓缓眯起眼睛,看见他端来一杯水,“冷气会不会太强?”
“还好。”
他坐在床沿,将她扶起来,“喝一点开水再睡,会舒服些。”
她听话的喝下那杯水……
“味道……好奇怪。”好难喝。
她喝光了,他把杯子放下,轻轻地抱着她,过了一会儿才说:“我放了安眠药,这样我才能安心开会。”
“你说……什么?”
她模糊的焦距,仿佛看到他洞悉一切的笑容,然后听见他逐渐远去的声音说了,“你的个性一点都没变,你知道我会强迫你留下来,所以你打算找到空隙就溜,妍妍,当你太安静,我就知道你的脑袋里面一定又有主意了,你一点都瞒不过我,乖乖的留下来吧,我不会……”
不会什么?不会什么呀?他的声音好远,她听不到了!可恶的唐时焌,他怎么可以对她下安眠药!她是有要溜,但不是现在呀,她还要等拿到妍爱的新身分,还要把离婚协议书签给他才能走,他懂……不懂……她是为了他……为了他呀……
他凝视她沉睡的脸容,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吻,“妍妍,我要你的人,你的心,我要你成为我名副其实的妻子,我不会让你离开的。”
这是一个誓约的吻。
第七章
一股清凉的微风透进来,那不是冷气的凉冷,那是属于晨曦的味道,清新的空气带进花的香味,温柔的光线应该是天空才翻了白,还很早……手空空的,布偶熊呢?
师妍妍缓缓张开惺忪睡眼,飘动着的,是风吹起的米白色纱缦,窗外,一片熟悉的园景,窗旁,靠近墙角的角落,有用画架架起的巨幅照片,是她和唐时焌拍的婚纱照……
她微眯的眼睛忽然睁大了,倏地从床上坐起来,环视室内——她什么时候回到这里来了?
……她松了一口气,还好床的另一边是空的。
……她是不是睡了很久?怎么觉得全身酸痛……精神倒是很好,感觉好像把睡眠都补足了,她瞥了一眼床头上的闹钟,她果然是睡了很久——她忽然停止伸懒腰,眼睛瞪直了。
“我想起来了,唐时焌那个无赖对我下药!”她气得把被子甩到地上。
“嘘,小声点,已经有佣人起来了。”唐时焌从浴室走出来。
他穿着睡衣,和她在同一个房间里,这已经是接近三年以前的事了,奇怪的是这样的场景又回来,居然一点都不陌生……她瞪着他干净的脸,猛地想起最重要的事!
“妍爱呢?你把她藏在哪里了?”她爬下床抓住他的衣服,仿佛不让他跑掉似的。
唐时焌两手搂住她纤细的腰,“她在保母那儿,就在隔壁——”他话还没说完,她已经转身要去,唐时焌把她给拉回来。
“你干什么?让我去看妍爱!”
“你现在过去太早了,她们大概还在睡,昨晚妍爱哭了一夜,你就让保母多睡一会儿吧。”他空着的那只手,很自然地抚摸着她的后颈,也许还要一段时间才能习惯她剪短发的模样吧。
师妍妍同意了他的话,安静了下来,但一下子,生气的目光就锁住他,“你怎么可以下药!你这个卑鄙无耻——”
唐时焌捂住她的嘴,一手抓住她挥过来的两只拳头,“我不是叫你安静一点吗?还是你要把所有的佣人都叫过来看你河东狮吼?”
师妍妍恼怒地瞪住他,和他对峙了好半晌,才不甘愿地把眼光移开,唐时焌才满意地松手放开她。
师妍妍望了一眼窗外没有丝毫改变的园景,其实她也注意到了,这房间里的一景一物没有太多改变,就连那幅结婚照都还搁在那儿。
“……我怎么回到这里来的?”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睡衣,柳眉深颦。
“我抱你回来的。怎么,你以为自己有梦游症?”他斯文俊逸的脸笑开了。
师妍妍白他一眼,很久没见,她差点忘记他这张嘴有多贱……其实,还挺怀念的,他除了嘴坏一点,一直以来,是“花园洋房”的最大支持者,也真帮了她不少忙。
“……你这个人真的很坏,一点也不尊重人,你自私又霸道,我无法再忍受你了,我现在明白我带妍爱来找你是一个错误,我和妍爱已经不需要你帮忙,我们约定的三年时间快到了,我希望在今天就能办好离婚手续,我要带妍爱离开。”她执意地瞪住他。
他沉着而深邃的黑眸锁着她,脸上的线条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有一丝浮动,沉稳的笑容依然,“你既然明白我自私又霸道,人又坏,又不尊重你,那你口沫横飞表示了那么多意见,你想我会照着你的话做吗?”
那双大眼睛里坚决的眼神动摇了,本来打算激怒他,和他吵一架,然后顺利的带着妍爱离开,没想到才起个头就被他识破……她眯起眼,她不在的这些日子,他似乎又更精明了。
“……你到底懂不懂人家的好意?我不想连累你,你知不知道!”激动的情绪一发出来,眼眶一下子又红了,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他捧住她的脸,抹去她眼里的泪,笃定地笑着凝望她,低沉的语调柔和了,“来不及了。”
她红着眼望着他,疑惑的眼光从不解渐渐浮出不祥的预感……
“你又做了什么?”
韶 锯 锯
没有多久,她就知道唐时焌做了什么了。
连续一个礼拜下来,从报纸到周刊杂志,都写了唐时焌夫人在英国为他生下一个女儿,并且回到台湾来的消息。
师妍妍抓着杂志,瞪着上面的文字——
从来不肯接受专访的唐氏集团总经理唐时焌先生,此次终于首肯……
唐先生在接受访问时真情流露,表示好不容易盼到妻子肯从英国回来陪他住,他现在要把时间留给他的妻女,他幽默的拜托各位从今以后不要找他应酬,他不想再气跑他美丽迷人的者婆了……
过去所有不利于唐时焌先生的流言不攻自破,从此次的专访里,我们可以看到唐先生对其夫人的迷恋和爱意……
“……骗子。”师妍妍眉头深锁,把杂志扔到桌上,这不知道是第几份了,几天下来已经磨光了她的脾气,反正不管她再怎么生气,唐时焌就是有办法坐在那儿对她不理不睬,让她觉得自己像个不讲道理的疯妇。
“是在骂我吗?”唐时焌抬头瞥她一眼,低头又继续签一堆文件。
他果然如这杂志上所写的,下班以后就把时间都留给她了,带着一堆工作回家,拉着她锁在书房里,还命令她哪儿都不许去,因为他可是特地把时间都“留给她”的,理所当然她得“作陪”。
他这个人一旦霸道起来,任何歪理到了他嘴里都能变成大道理,而她如果能反抗,也不会乖乖待在这儿任他摆布了,她情愿到婴儿房去找妍爱,去看着妍爱纯真的睡容,也不要待在书房赚“钟点费”!
师妍妍的眼光恨恨地瞥向那扇紧闭的门扉,这扇门她打得开,但打不过站在门外的两个“门神”。
“我跟你说,我已经容忍到极限了,你立刻把你的保镖叫走,别再让我看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