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小姐?”柯四杰神色凝重。
“做、做什么?”陶秀秀个子矮,一时被她的气势压住。
“我没有想过好不好吃的问题耶……”
“什么?”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总是有人骑着脚踏车卖山东大馒头?”
“……好像有……”她严阵以待,如果这女人敢打她,她就要报警。
“现在几乎都没有了,对不对?”
“大概吧……这关我们什么事?”
“就算再不情愿,最先被淘汰的,并不是难不难吃,而是无法跟着时代变迁。柯家食馆十年前曾经中断过,我的志愿就是在这样的时代里维持它,有门路就走,没有路也就算了,能图温饱就够了。”
楼梯转角的柯五帝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己的姊姊。
“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总之,你为了自家食馆,竟然搭上理事长这条线,简直是丢我们餐饮业的脸……你你抓着我做什么?”
“陶小姐,刚才我说,我跟连学长,也就是理事长,这件事说来话长……”
“既然话长,你不说也可以!你放开我!”赫然发现柯四杰扣住她的手腕,明明没有捏痛她半分,却也无法挣脱。
“这种私事,其实是用不着外人知道的。不过,有些事我可以长话短说,而且七步成诗。”
她拉着面色发白的陶秀秀,很认真地走了三步,第四步看着她开始轻念道: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耍冷的七步,完结。
“……”
噗哧!不知道是谁先笑出声,接着笑声蔓延到每个角落,都以为这个冰山美人在耍宝。
“好怪的人,理事长怎么会跟这种人来往?有貌无脑嘛。”教务处周美怡小声嘀咕。
虽然有人窃窃私语,但柯四杰充耳不闻,朝陶秀秀笑笑。
“陶小姐,你卖自助餐,我也是。同行有缘不容易,下回有机会,我们可以一块研究其他餐馆。”
陶秀秀一言发。
她只好耸肩,十分有礼地说:“再见。”穿回雨衣,无视他人的目光,要走下楼的同时,发现自家小弟堵在转角。
“五帝。”
“姊……”
她的视线落到他身后的男同学们,扬笑打招呼:
“都是你的同学吗?下次带回家,唔……请吃便当吧。”
“那种油腻腻的便当谁要吃啊。”那名家世很不错的男同学嘲笑道。
“不吃便当也无所谓,那就吃披萨或汉堡吧。”反正都从五帝零用钱里扣,她是没差啦。
“五帝同学,你姊……好像怪怪的。”跟来的男学生们自动向二楼护栏拢近,目送那个走出大楼的身影。
大雨里,她戴上安全帽,发动重型机车。明明动作都很正常,就是令他们移不开视线。
柯五帝垂眼,低声说道:
“是啊,她一直是很怪的。”她爱耍冷幽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常暗自叹息,为什么好好一个美女,竟然隐藏着一条耍冷神经,简直是老天在耍人。
他也时常偷偷呕她,为什么要有这么帅气的姊姊,让身为男生的他,很没面子。
可是,他以四姊为傲。
别人都以为她粗神经,其实,她只是不在意外面的闲言闲语。闲话可以杀死一个人,但那绝对不包括柯四杰。
柯五帝回头看了陶秀秀跟同学们一眼。他们不会了解四姊帅气的原因,可是总是会不知不觉的被吸引。
很多人对自身的事伪装得很云淡风轻,但就算再努力佯装,内心还是会有所介怀,无法拥有像四姊那样天然的洒脱。
只不过——
正因如此,四姊不适合柯家食馆。
很久以前他就发现到了,只是不愿承认。有四姊在,柯家食馆绝对不会倒,但也无法更进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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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车骑到一半出了点问题,手机也还没有修好,她只好一路拖着车——拖拖拖,拖上斜坡。
连学长的家在成宁附近的山上,一路走来,价位绝对不低的高级别墅排排站,出入全是高级轿车,想来这附近是没有机车行了。
依着连成兰给的地址,她来到一间红白相间的屋子。
之前,曾打过学长手机,无人接听,她只好提着刚从市场买来的食材,不请自来。
她按了三次门铃,没人应门,才想起连成兰提到可以翻墙进去,屋门钥匙在花盆里。
等等!连成兰是教务处的职员,为什么这么了解学长的家?虽然他俩也是学长学妹的关系,但按届数来说,这两人应该是不熟的吧?
病人疑似在家又无人应门,让她有点担心,索性按照连成兰的建议,背着食材轻松翻墙而入,钥匙果然在庭院里的花盆里。
开门进屋后,她站在玄关,试探地喊:“遥久学长,你在家吗?”迟疑地脱鞋,走进室内。
一楼无人。
连成兰也提过,学长不大爱外出,尤其身体不适时,绝对待在家里……好吧,她的内心起了邪念,开始怀疑她那个学妹其实是遥久学长的台佣,才会这么了解他的生活作息。
她无声息地上楼。二楼有一扇门半掩,她先双手合十,默念对不起,然后探头一看——
有个男人倒卧在双人大床上。
那样的身形只有一个人会有。
“遥久学长?”她上前,看见这男人压在暖被上,脸庞几乎被一头凌乱微卷的黑发覆盖。她轻轻撩起他柔软的发丝,露出他苍白又艳红的双颊。
岂止是感冒,根本是高烧了!
她皱起眉,脱下外套,然后上床,喊道:
“学长,你要盖被子吧?”这个人会不会照顾自己啊?
不知道他是昏迷了还是睡沉懒得理人,只是动了动睫毛,将整张脸埋进被窝里。
好吧,她也不是无法可施。重心移到床缘,只手移进学长的腰身,然后使了劲道微托,右手迅速抽被,旋身与他双双跌到床单上,暖被落在两人身上。
“四杰?”他突然翻身坐起,一脸茫然。
“学长,你还好吧?”她连忙跟着坐起。
“嗯……四杰?”
“学长,我在啊,你生病了,去看医生了没?”看他没有反应,她重复再问:“学长,你看过医生了没?”
“……好像有……四杰,柯四杰?”
显然在生病时,学长妖魔化的等级会自动下降,露出恼怒火大的真表情。
“我在,学长。药呢?你什么时候吃药的?”
“忘记了。”他合上眼,气若游丝。“你在这里做什么?”
柯四杰下床,边找药包边回答他:
“我来探病。学长,你的小学妹非常非常关心你。我指的不是我,是连成兰。你还记得她吧?”语气好像有点酸。
“忘记了。”倒回床上睡觉。
她找到药袋,发现上头很贴心的写着几点吃一次药。看看时间,也该再吃一次了,于是她去倒杯开水……
水壶空空,洁白如新。学长住的是样品屋吗?连杯水都没有。好吧,她去开冰箱——
“真是壮观啊。”她让叹。内无一物,摆好看的。如果连浴室都找不到卫生纸,她就能确定学长是外星人了。
她从带来的食材袋里翻出还有点温度的饮料,走回卧房。
“学长,学长,吃药了。”她再度上床。
连遥久三番两次被她叫醒,脸色十分臭,压抑地斥道:
“你让我睡一下,行不行?!”
“学长,我是谁?”她正色问。
他眯眼瞪着她。
一分钟之后,她诱哄:
“我是连成兰,所以你起床后可以找我算帐。乖,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