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研究?”女人吸了吸红通通的鼻子,更困惑了,她身旁的男子则是方唇一勾,噙着诡异笑意。
照例,汪蓝对两人的反应视若无睹,就像在课堂上课一样,耐心地讲解。“你之所以会感觉爱那个男人,是因为你的脑中不停分泌像催产素或多巴胺一类的激素,可是这类激素是不可能长期大量释放的。根据科学研究,大部分人维持的时间为十八到三十个月。所以你放心吧,顶多再两年半,你就可以忘了那个负心汉。这样你懂了吗?”
汪蓝停下来,对女人微笑,期待对方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但没有,她只是表情空白地望着她,好一会儿,别过头,继续埋在男子胸怀里哭泣。
汪蓝僵立原地。
看来她有必要检讨一下自己讲解的技巧了。是讲解的方式太无聊了吗?还是用词不够浅显?或者是语气的问题?
她想不透,上完洗手间后仍是找不到问题所在,走出来时,红色沙发已不见那哀哀饮泣的女人,唯独那名男子闲闲倚在墙边,似乎正等着她。
“嗨。”他笑着对她打招呼。
她眨眨眼。“嗨。”
“你刚刚的说法很有趣。”
“哦?”哪里有趣了?
“我从不晓得,原来恋爱跟人体分泌激素有关系。”他倾过身,低下脸,墨深如潭的眸子锁住她。“照你的说法,爱情是有赏味期限喽?”
他干么靠她这么近?
“可以这么说。”她谨慎地回应。
“有意思,真的很有意思。”他靠得更近了。
仔细一看,这男人长得挺帅的,五官分明,浓眉斜飞,鼻翼毅挺,两瓣薄薄的唇俊俏有型,而那双紧迫盯人的眼,闪耀着某种难以形容的辉芒,像黑夜的星子,一闪一闪的,带点调皮意味。
汪蓝眯起眼,鼻尖接收到纯男性的气息,一股怪异的电流霎时窜过全身。
纵然她再迟钝,也猜到这男人可能是对她有点兴趣,否则干么靠她这么近,笑意盈盈的眼像要吃了她似的。
“冒昧请教一下,你是科学家吗?”微哑的嗓音如弓,漫不经心地拨弄她心弦。
她呼吸一紧。“我是中研院生化所的研究员。”
“原来你是女方的朋友。”他若有所思地微笑。
她怔望他。
他忽地抬起她的脸。“你刚刚没照镜子吧?”
“嗄?”
“你洗手时都不会顺便照一下镜子吗?”拇指轻轻滑过她下颔尖缘,带来一股微妙的粗砺触感。
“为什么……要照?”糟糕,她好像有点紧张。
“你这里,沾上东西了。”食指好整以暇地点了点她唇畔。
汪蓝呆了呆。
所以他一直盯着她的脸不是对她感兴趣,只是因为好奇她唇边沾上了什么?
一股类似失望的滋味在她胸臆漫开,她来不及仔细品尝,便在男人灼亮的眼神下惘然抬起手,用力在唇畔一抹。
指尖,沾上了咖啡色碎屑,她正要甩掉时,他忽然擒住那根手指,送入嘴里吸吮。
他在做什么
汪蓝骇然,明眸圆瞠。
“好甜。是巧克力吧?”他像小男孩似的舔了又舔,眼底闪着那抹笑也像个恶作剧的小男孩。“我喜欢巧克力。”他说,最后又啄吻了一下,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手指。
她瞪着那被他舔得干干净净的手指,震惊无语。
他却像完全没感受到她的惊愕,又是一朵灿烂的微笑。“刚才谢谢你。”他低语,拍拍她柔软的蜜颊。“再见喽,亲爱的女科学家。”
再见他就这样走了?
汪蓝不敢置信地瞪视他卓尔挺拔的背影。
他舔了她的手,又吮又吻,弄得她指尖酥麻,留下几丝恶心的唾液,居然一句道歉或解释都没有,就这么潇洒走人?
更糟的是,她似乎一点也不觉得生气,只觉得脸好烫,肌肤泛红,神经发麻。
这是什么症状?她该不会分泌了什么不该分泌的激素吧?
汪蓝颤颤在沙发上坐下来,捧住晕沉沉的脑子。
冷静点。她命令自己。这些症状一定有理由可以解释,别慌。
她深呼吸,一次又一次,发昏的神智渐渐清醒,她一拍手,忽地灵光一现。
是香槟!她方才不是喝了两杯香槟吗?肯定是酒精的力道起作用了。
“嗯,一定是这样没错。”她点点头,对终于为自己窘迫的生理情况想到合理的解释感到满意。
只是才得意了没多久,当她站起身,哼着歌走回婚宴会场时,一道念头如雷似电狠狠劈中她
她的酒量,可是被所有人喻为千杯不醉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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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蓝不愧是汪蓝,虽是生平初次对异性感到悸动,但很快地,她便将彼事彼人抛诸脑后,继续过她规律平淡的生活。
要不是赵蒂蒂死拖活拉,硬要她陪着去算命,她恐怕都不会再想起那个英俊潇洒又有些无赖的男人。
“听我说,蓝蓝,这个塔罗大师真的算得很准,上次我一个朋友去让她排牌阵,大师算出她三天后必能遇到真命天子,结果她真的遇到了耶!现在两人正甜甜蜜蜜地热恋着呢,连双方家长都见过了,考虑明年办婚事——我的天啊!真的好神!”赵蒂蒂感叹。
“你确定真有那么准吗?会不会一时瞎猜中的?”汪蓝冷静地泼冷水。“这种没有科学根据的事,还是少信为妙。”
“我知道听起来很玄,但真的就是那么玄啊!而且不只是我那个朋友,还有我朋友的朋友,大师也算出她丈夫有外遇,而且就是他们办公室的同事;结果我那个朋友的朋友去调查,果然让她抓奸在床。还有啊,”唯恐说服不了奉行理性主义的汪蓝,赵蒂蒂继续举例。“那个朋友的朋友的妹妹,她也去算了,大师说她男朋友一个月内会向她求婚,结果他真的求了!还有啊……”
“Stop!”恐怕赵蒂蒂例子举得没完没了,汪蓝连忙抬手制止她。“你这些都只是个案,之间不一定具有相关性,不能当作实证。”
“谁说非要做统计抽样才算得上实证?”赵蒂蒂反驳。“这是社会科学,不是自然科学,个案研究的结果就足以采证。”
“好像有点道理。”一道性感女声幽幽响起。
两人同时吓一跳,惊愕回头。
“丹蔻!你怎么也来了?”
“你对算命也有兴趣吗?”
“我怎么可能有兴趣?”李丹蔻不屑地挑挑描得精致的眉。“我要男人,自己去‘扑’一个就好了,哪需要这些算命的给我指路?”
“那你来干么?”赵蒂蒂不服气地问。
“只是来看看热闹而已。”李丹蔻闲闲地欣赏自己美丽的指甲。“我也很好奇你的真命天子究竟会是怎样的人。”
“是怎样的人你管不着!”赵蒂蒂防备地瞪她。
李丹蔻好笑地扬唇。“干么这样看我?怕我跟你抢啊?”
“哼。”赵蒂蒂冷哼,言下之意很明白。
李丹蔻沙哑地笑了。
“总之你们两个等会儿都不准给我找麻烦。”赵蒂蒂手扠腰,严肃地叮咛。“尤其是你,蓝蓝,待会儿千万不要当着大师的面发表你那套科学高论啊,否则我可不饶你!”
“……知道了。”
得她允诺,赵蒂蒂这才放心,张着一双星星圆眼,在李丹蔻的冷嘲热讽与汪蓝的白目回话中,天马行空作起她的粉红幻梦来,好不容易,长长的队伍渐次缩短,终于轮到赵蒂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