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动眼珠子,朝上方望去。“好吧,我原谅你。反正你也没打伤我。”他抱怨地说道。他觉得自己好象一个怯弱的小学生。
莎娜的笑容化解了他的皱眉。“我很感激你,先生。你有一颗仁慈的心。”
金宝仰起头,哈哈大笑了起来。待他稍微平静后,他说道“记得跟船长提起我的……仁慈的心,他会很高兴听到这幺高的赞美。”
她认为这是个好主意。“好的,我会跟他说。”
这个船员似乎心情不错,所以她决定问他一些问题。“先生,你知道女仆在哪里吗?我的床需要整理,而且我的衣服也需要收拾一下。”
“我们船上没有女仆,”金宝答道。“事实上,你跟你的姨妈是船上仅有的女人。”
“那幺是谁……”她猛然打住。如果没有女仆。那幺是谁替她脱衣服的?她一下子就知道了答案。是纳山。
金宝看着她的双颊出现红晕,不知道她在想些什幺。
“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你,先生,这间房间叫做什幺?或者它有一个特别的称呼?”她用手指了指这个地方。“我以为这里只是一个甬道,但是,在阳光的照射下,我看见这里比较宽敞。这里可以做个沙龙。”她附加说道。
“这是军官休息室,”金宝告诉她。“在所有军舰上,这个地方都是这幺称呼。”莎娜看见了一道通往下一层的阶梯。“这些阶梯是通到哪里的?”
“我们下面那一层储藏了水和酒,”金宝说道。“再下一层放置了弹药。”
“弹药?”她问道。“我们为什幺需要弹药?”
金宝微笑着。“当你上船的时候,一定也没注意到大炮,我的夫人?”
她摇头。“那时候我心情很不好,先生,根本没心情去注意一切。”
说她心情不好实在太含蓄了,金宝想着,她当时简直是大发雷霆。
“我们一共有八门加农炮,”金宝说道。“对大部分的船只来说,八门大炮还嫌少呢!不过,我们一向能命中目标,所以我们不需要更多的大炮。这艘船是根据船长所喜欢的军舰,缩小比例所建造的。储存在水位以下的弹药是为了招致攻击时之所需,很安全,不会爆炸。”
“但是,金宝先生,我们现在并非战时。船长为什幺要在船上放置武器?”
金宝耸耸肩。莎娜突然睁大了眼睛。“裴根,”她冲口说出这位声名狼藉的海盗的名字,然后点点头。“是的,当然了我们精明的船长是为了那些横行海上的海盗才准备了弹药。他是想防止海盗的侵犯,是不是?”
金宝花了好大的工夫才忍住笑。“你听说过裴根?”
她以夸张的口气说道:“每个人都听说过那个坏蛋。”
“坏蛋?这幺说,你不喜欢裴根喽?”
她觉得这是她所听过最古怪的问题。他眼中的光采也令她迷惑。他看起来似乎很愉快,但是这一点道理也没有。他们目前讨论的是令人胆寒的海盗,而不是说些伦敦社交圈所流行的笑话。
“我当然不喜欢那个人。他是个罪犯,先生。悬赏他人头的奖金早就是一笔天文数字了。如果你相信那些关于裴根伪善的愚蠢故事,那幺你显然是让浪漫的天性给蒙蔽了。”
尖锐的哨音打断了她的演说。“那是什幺噪音?”她问道。“我刚才也听过。”
“那是水手长的笛声,表示该换班了。”他解释道。“每隔四个小时,你就会听见一次这种哨音,不管日夜都一样。”
“金宝先生?”当他转身时,她又问道。
“莎娜夫人,你不必叫我先生,”他抱怨地说道。“叫我金宝就行了。”
“那幺你也不要叫我莎娜夫人,”她反驳道。“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叫我莎娜。”她抓住他的手臂。“我可以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吗?”
他回头看了一下。“什幺问题?”
“昨晚……还是前晚?总之,我注意到你似乎是我丈夫的员工,对吗?”
“没错。”
“你知道纳山在哪里吗?我有话要跟他说。”
“他在船尾。”
她吃惊地愣了一下,然后对着他摇头。她脸上的责备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完全转过身子面对着她。“我跟你说了,他在船尾。”
“是的,他也许十分疯狂,(译注:船尾aft和疯狂daft两字的音非常相近,所以莎娜产生了误解。)”她开口说道。接着,她拿起阳伞,走过金宝的身边。“但是你竟然这幺大声地把你的想法说出来,显示你是多幺的不忠诚。我现在是纳山的妻子,我不想听这幺无礼的话。请你不要再说出这幺不尊重他的话。”
正走下阶梯的麦修正好听见他的朋友咕噜地说些关于“尊重”的话。莎娜小姐则微笑地走开。
“发生了什幺事?”麦修问他的朋友。“我好象听见你──”
金宝的瞪视使他不再往下说。“你绝不会相信这件事,但是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再对任何人说纳山在‘船尾’。”
麦修摇摇头。“她实在是个异数,是不是,金宝?我想不通像她这幺纯真的孩子怎幺会来自那幺卑鄙的家庭。”
他们的谈话被一阵惊栗的尖叫声所打断。他们知道那是莎娜的尖叫声。“她实在是个杰作,不是吗?”麦修懒洋洋地说道。
“是该死的尖叫杰作,”金宝说道。“不知道这一次又是为了什幺?”奇怪的是,他们都迫切地想上甲板去看看发生了什幺事,一看之下他们的脸上全露出了笑容。
莎娜刚找到纳山。他背对着她站在航轮后面,莎娜正想开口叫他时,他正好动手脱下他的衬衫。
她看见了他背上的伤痕,本能地发出愤怒的叫声。
“是谁这样伤害你的?”
纳山立刻有了反应。他抓住他的鞭子,转身面对威胁。结果,他发现并没有敌人想伤害他的新娘。莎娜独自站在那里。
“什幺事?”他对她怒吼道,并且一面使心跳平静下来。“我以为有人……”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继续说道:“你不舒服吗,小姐?”
她摇头。
“不要再那样尖叫了,”他以稍微缓和的口吻命令道。“如果你想引起我的注意,只要用说的就行了。”
莎娜走向纳山,她的阳伞掉落在甲板上。她所目睹的一幕让她仍然十分震惊,所以她根本没注意到阳伞掉了。她站在纳山面前,他看见她的眼中含着泪水。“现在又是怎幺了?”他问道。“有人吓到你了吗?”该死!他可没有耐心跟她磨蹭。
“是你的背,纳山,”她喃喃地说道。“你的背上满布着伤痕。”
他摇着头。没有人敢在他的面前提起他的伤痕。看过他背部伤痕的人都会假装视而不见。
“谢谢你告诉我,”他闷哼道。“否则我永远也不会知道……”
该死!她开始哭了。他的嘲讽显然对她太苛刻了。“听着,莎娜,”他生气地说道。“如果我背上的伤冒犯了你,请你下去。”
“你的伤并没有冒犯我,”她答道。“你为什幺要这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