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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在她脚下?”祭袄儿喝了—口茶。

  “是呀,欣赏舞姿嘛!”邹风和闲适地答道:“聪明的女人懂得站在俯视位置——”

  “看男人蠢样!”祭祆儿机灵地接他的话尾,眸光不屑地转移,望向玻璃窗外的行人,一面品尝美味的甜点。

  阳光渐渐地贴上玻璃窗,聚在桌边的小花盆。邹风和笑笑地盯着她明亮的侧脸,一点东西也没吃,只看她吃,看她心情转好,美眸透出锋芒,这才是祭祆儿!

  “祆祆,”好一会儿,邹风和发出愉悦的嗓音。“我突然发现,两个人跷课,比一个人跷课好玩呢!以后,我们都一起跷吧?”他带笑的眼神露出询问。

  “陪你看脱衣舞?!”祭祆儿送他一记白眼。

  邹风和愣一下,笑了起来。“嘿,别把我说成色胚嘛!祆袄——”然后,装无辜。

  祭袄儿哼地一声,撇开脸,又望向窗外。天气又要坏了,阳光忽隐忽现,大概会有场午后大雨吧!来来去去的男女,脚步很快、很冷漠,这个城市不够浪漫,不会有人喜欢雨中散步。

  “什么东西那么吸引你的目光?”邹风和也将脸凑到窗边,看着对街。“喔,一对要进饭店的俊男美女……”

  祭祆儿唰地站起,冲出店门口。

  “祆袄!”邹风和跟着她跑。

  她的目标明显是那对进饭店的男女,但她没追上。过了街以后,她站在红色的避雨亭下,瞪着饭店的金色旋转门。

  “怎么了?”邹风和站在她背后,看着空转的门。

  雨开始下了。幸好他们早一步走进避雨亭,没淋到雨……不,他们其实淋到一点雨,她的头发都湿了,脸也湿,双肩颤动,似乎在发抖。

  “袄祆?”邹风和探手搭她的肩。

  她转身。“我要回家!”嗓音很冷。

  他不明白地看着她。她突然蹲下,小脸埋入双膝。他听到了低低而沙哑的哭泣声,皱起眉。“我得先回欧丽薇娅的店,把帐结了。”他指指对面的下午茶餐馆,移动步伐过街去。

  “你们男人都是色胚!”她抬起头来,吼道:“只想抱成熟女人的大腿!”

  欧丽薇娅店门口那两根柱子,的确像极女人嫩白无瑕的大腿。邹风和不知道祭祆儿是不是为此怒讽他,只觉得这少女今天的表现——阴阳怪气!

  付完下午茶费用后,他招了计程车送她回家。他们在车里面对面坐着,一路上,仍下着大雨,天空阴沉,她闷不吭声。

  车子一停下,她开车门,拉着他的手,奔进祭家别馆。他们将一身雨水带进门内,滴湿了昂贵的地毯,祭家的仆佣拿着浴巾,追在他们后头。祭袄儿蛮横地拖他进房,砰地甩上门,阻隔所有人。

  “谁敢进来,试试看!”她警告着门外的仆佣。

  “祆祆,你这是干什么?”这一个下午,邹风和被她彻底地弄糊涂了。“我不想今后变成不受欢迎的客人。”他到底还是个懂礼貌的人,虽然来祭家多次,一直很想窥探她的私人空间,却不希望用这种方式。“我这是擅闯……”

  “是我带你进来的!”她走向他,把他推到壁炉前的躺椅。

  他的腿撞了一下椅缘,整个人摔坐入位。“我身上的雨水弄脏了你家的地毯……”

  “邹风和,你是不是很喜欢我?”她的问题来得突然。

  他噤了声,一脸吃惊。

  祭祆儿不等他回答。“你们男人都喜欢成熟女人……”说着,她开始脱掉衣服。

  邹风和傻了,一动不动地陷在椅中。

  壁炉里的柴火噼啪作响,她的肌肤,一寸一寸裸裎,直到一丝不挂,泪水哗哗自眼中流出。

  “你看我是个小女孩吗?”她定定站着,毫不掩饰自己的身体,嗓音听得出有种倔强。

  邹风和垂眸,晃一下头,回过神。“祆袄——”语气出奇低沈地道:“你在跟谁赌气?”

  祭祆儿强烈一震,叫了起来。“我哪有!”她慌乱地走动,东碰西碰,情绪一点一滴失控,最后拿了东西就摔。“喜欢成熟的女人……我不是吗!谁说我还小、我还小……”

  “祆袄!”邹风和站起身,靠近她。

  “走开!”她大哭大叫,推倒一只大花瓶。巨大的声响,引来门外的拍打声。

  “里面在做什么?开门!”年轻总管余联的声音传进来。

  邹风和转而往房门走去,

  “你敢开门……我就杀了你!”她哭着说狠话。

  邹风和注意到她握着一块尖锐花瓶碎片,可能割破掌心,因此流着血。“袄袄!你放开手!”他没再多走一步,整个人僵在门边。

  门还是开了。

  祭袄儿看清门口的人后,激动地用邹风和听不懂的语言大吼一句,便瘫倒在地,哭得更加凶猛。

  罗愉走入房内,看着穿着正式制服的少年。“谢谢你。”说了一句,然后将邹风和请出门。门关上后,他走到祭祆儿身边,脱下自己的衬衫,包住她赤裸的身躯。

  第四章

  “怎么你一出现,她天天这样哭闹?”一个声音在神秘的夜灯光芒中说着。

  一道细长白烟,如飞机在天空拉出的云线,静静飘出露台。落地门边上,一盏仿古壁灯,将男人抽烟的剪影照射在大屏风。

  罗愉坐在床头,左腿从床缘笔直地斜到地面,右脚则屈放在床铺。缀着红色小羽毛的白纱床罩,循着古典床架的木质纹路落在他左腿的膝盖,祭祆儿睫毛沾着泪光,枕在他右腿上,沉睡着。

  “你该给她一个快乐、惊喜的十五岁生日——”屏风上的剪影,动了动,熄掉烟头。

  罗愉轻轻抚开祭祆儿颊畔的发丝,一掌托着她包缠绷带的右手。花瓶碎片在她柔荑留下不只一道伤痕,大大小小的血口子分布在她的指节、掌心和虎口,深浅不一。她不让他处理,仿佛那些伤就是他割上的,她怎会再让他碰,还是由余联帮她消毒包扎,最后她累了睡了,才轮到他抱她上床。

  “她是我最疼爱的妹妹!”过于沉定的语调,绝对是责难。祭始禧自落地窗边,雅致的屏风后,走出来。

  罗愉听着他移动的步伐,一步一步,在地毯发出具体而微的沙沙声,像隐身草丛的一头豹,缓慢优雅却散发着危险气息地趋近猎物。

  罗愉抬头,对住他的眼。“她是我的妻子。”正因为如此,他不愿见她受任何伤害,怎奈她敏感又激烈,非得教他担忧、不舍。

  床尾凳旁,明亮的立灯下,一只象牙雕成的鹤,引颈仰望着灯罩的翔龙纹饰。祭始禧站在灯座前,探手碰触灯罩,灯罩晃动,悠悠旋转——“龙”飞了起来。

  “罗愉,你这么不了解祆儿——”祭始禧开口。

  罗愉的眼神移回祭祆儿睡颜上。

  “她不是个小孩了——”祭始禧沉吟地缓下语气。

  起居室那方传来敲门声,一个仆佣走进来,道:“余总管通知始禧少爷和罗先生,要用餐了吗?”

  “把晚餐送到隔壁起居室,我和小姐一起用。”祭始禧回答。

  罗愉站起身,拂开纱幔,走出来,说他还不饿,晚点儿吃。女佣颔首离开,关上卧房与起居室相连的门。靠墙的船型骨董桌上,插了一瓶荣冠花枝,晶莹剔透的弧形小花,掉满桌,花期过了。雨后湿润的空气漫进来,露台外的天,已悬上一枚月。

  罗愉绕到屏风后方,半掩露台窗门,然后走向祭始禧。“你想说什么?”他看着祭始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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