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注意到她几乎无肉的脸颊,消瘦中露出苍白。“你的男人经济条件不差,怎么把你养成这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倪云没有回答他的话。
他继续自圆其说:“所以最适合养你的人,还是非我莫属。”
“我到现在才发现,原来你比风更自以为是。”她嘲弄。
“我现在才发现,原来你也会用这种口气反驳我。”
他的话让她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身面对他。“从前的倪云已不复存在,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我要的人就在眼前。”
“一切已改变。”
“我不认为。”
“那是你自以为。”
安德烈没有因为这些话而挫败,走至她身边,伸手抬高她的下巴,然后低下头,让彼此以鼻相碰。“想与我玩这种拐弯抹角的游戏?我有的是时间奉陪,只要你玩得起。”
她不想再辩解什么,拉开他的手,继续自己没完成的工作。
安德烈在一旁看着她逐渐冷淡的表情,不再发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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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云已与何佑文商议好,结婚之后,她与强强搬到他的别墅里居住。
于是礼拜六,三人到一家高档的家具店里挑选家具。
挑选完后,三人便到一家咖啡厅休息。
“昨晚强强说,安德烈前两天去找你。”
她点点头。
何佑文淡淡地微笑。
“在结婚前,你还有机会选择。”
倪云看着他,“佑文,别这样说,你的话让我感觉自己对你亏欠太多。”
“一早我便说过,我们之间无所亏欠。”何佑文笑了笑,始终是和煦温暖而略带忧郁的神情。
倪云突然感到难过。
纵使他一再言明两人之间无所亏欠,她仍旧感觉自己对他不公平。
他是一个外表淡漠却需要温暖的男子,而她想给予他温暖,也给予自己一个安定的港湾。
“倪云,你是个好女人。所以我希望你快乐。”他看得出她内心的想法。
“你的快乐也是我的快乐。”
“也许我们更适合成为亲人。”
“结婚后,我们会更像亲人。”一对互相取暖的亲人。
因为彼此都很清醒,知道自己的感情,所以不会爱上对方。
这样的婚姻,轻松无负担,并且可以让彼此感到温暖。
“姐姐,我们去何叔叔家里住时,要记得把上次那位叔叔送我的机器人带过去哦。”突然,强强在两人的谈话中插话。
何佑文淡笑地说:“强强很喜欢那个机器人吗?”
“对呀,我还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叫小强,和我只差一个字呢。”
他的话弄得倪云啼笑皆非。
很多时候,她总会被这个小男孩弄得不知所以,无奈至极。
何佑文亦因他的话而失笑。明知童言无忌,他却突然想明白一件事,“强强,何叔叔和上次的那个叔叔,你喜欢哪一个?”
“当然是何叔叔啦!”
“为什么?”
“何叔叔带我出来玩这么多次,而上次那个叔叔都没有。”
何佑文不再问,转过头看着倪云,“其实强强是最聪明的。”
“有时候,我也这样以为。”她啜了口服务生刚端上来的咖啡,“当我们对现实很束手无策时,他可以用自己的方式面对。”
“你还相信宿命吗?”沉默许久,他又问。
倪云点点头。
“那么,当它做出安排时,不要再逃避。”
他的话有些深奥,她怀疑自己的理解能力,但没有继续问下去。
第十章
“姐姐,姐姐……”夜深人静时,倪云在睡梦中被一道道听似难受的声音唤醒。睁开眼睛,静待片刻,才发现声音是由强强的房间里传出来。
她立即下床到隔壁,打开灯,发现强强在床上打滚。
“强强,你怎么啦?”
她吓了一跳,连忙过去抱着他,发现他全身滚烫,皮肤上也出现红斑,有一两处被指甲抓破,渗出血水。
“姐姐马上送你去医院。”
倪云套上一件长外套,为强强穿好衣服便送他到医院。
到了医院挂号完后,倪云在检查室外面等侯。
半晌——
“倪小姐。”
“我是。”听到自己的名字,倪云马上站起身走至医生面前。
“这个小朋友患有心律衰竭和慢性皮肤炎。”
“怎么会这样?”倪云吃了一惊。与强强相处半年,她从未发现类似的情况。
“皮肤病可能是接触到不干净的东西;至于心律衰竭则是旧疾,倪小姐不知道?”医生也很惊讶。
倪云担忧地摇摇头,“我与他生活了半年,这半年内不曾见过这种情况。”
医生了解地点点头,“这一类型的病,可能被隐藏了很长一段时间,一旦遇到某种情况,例如皮肤病或体内的毒素没有清除,都可能引发这种症状。”
“这样很危险吗?”
“现在暂时不会,但这种病如果拖下去,会越来越严重,一旦再遇上更不乐观的情况,可能导致生命危险。”
她瞬间刷白了脸。
“所以我劝倪小姐尽快让他动手术。”
“手术?”
“是,此手术有一定危险,但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方法。”
倪云点点头,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她到病房里陪已入睡的强强,没有打电话通知何佑文,倒是安德烈像是事先早已预料到似地出现在病房门口。
“怎么样?”安德烈走进去,将鲜花和水果放在桌上。
“暂时度过危险期。”她已没心情再过问他为何会出现得如此刚好。
“什么病?”
“心律衰竭。”
“这种病可大可小。”他走到她身边坐下,看着她,“尽快动手术,再拖下去对他不好。”
倪云无言。她怎么也想不到,一个两天前还活蹦乱跳的孩子,此刻竟躺在病床上,被人断定是“心律衰竭”。
“我可以为他提供最好的医生,将风险降到最低,并承担一切费用。”
“据我所知,你的一切行动皆有一定的目的。”她戳穿他的伪善。
“我的目的你很清楚。”
“我有其它选择,不一定要你的帮助。”
“你想找你的男人?”
“是又如何?”她已快同何佑文结婚,用他的钱无可厚非。
“没有如何,只是我不允许。”安德烈淡淡扯了抹笑意,“这一次,你只能向我求助。”
“何佑文有能力承担。”她不悦他的狂言。
“我也有能力让他不再有能力承担。”
“你是什么意思?”
“你很清楚,只要我愿意,他的事业将一蹶不振,并且永无翻身之日。”
“安德烈!”她气愤地瞪着他。
安德烈无视她的怒意,仍旧一派优闲地说:“别激动,我们可以慢慢谈,别吵醒小孩。”
“你无耻。”
“不必再说这种无意义的话,你清楚我的能力,对我而言,毁掉一整个何氏简直是易如反掌。”
倪云极力控制内心的怒火。“你太过分了。”
他扳过她的脸孔。“记住,若不想让你的男人完蛋,就别向他求助。”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终于感到力不从心。
“我说过,这次来上海,只是为了带回你。”
“带走一个自己无所谓的女人,有什么意义?”
安德烈无言。他看着她的脸,发现比起从前,她除了脸色转为苍白外,眼里蓝色的光芒更显得透澈。那是会让人看到心痛的一种透澈,触动他的心弦。
安德烈缓缓抚摸她脸上细致的皮肤,“我想让你跟我走,不需要任何原因。你原本就是我的,这是你十一年前许下的诺言。”
“你还相信诺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