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过去的画面闪过脑海。初识时,她的恶意刁难;被逼出家门时,他义气的相伴;深夜里飙车、进警局、他蹲在门口陪她发泄完情绪;无数次凶他赶他,他还是坚持留在她身边;帮她写情书、计划减肥求爱的过程,见证她的第一场初恋;当地失恋,还是他在身边安慰鼓励;她父丧,家变,是他始终在身边支撑她熬过来;她升学,是他坚持,极力相劝……
好多、好多,她人生中,所有重要的时刻,都有他。
眼眶里有酸酸的感觉,她吸了吸鼻子,硬是把未成形的水雾逼回去。她伸出手,轻轻抚过他沉静俊雅的面容——
“笨蛋,我幸不幸福无所谓,你快不快乐才是最重要的,你一定、一定要比我幸福,知道吗?”她轻轻地、轻轻地,含泪笑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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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结束,米虫兼死老百姓的糜烂日子也宣告终结,言洛宇认命地包袱款款回台北,继续过他“离乡背井”的生活,偶尔和亲友通通信、讲讲电话。
有一次和丁群英讲电话时,聊到他女友对她很好奇——
“你白痴哦,干么在她面前提到我?”
“可是,我们感情那么好,一定会提到的啊!”
“谁跟你感情好了,你不要乱讲话!”她吼他。
言洛宇静默了下,感觉到她这次是认真的,不是嘴巴上耍耍贱而已。“你不高兴我这么说吗?”
“废话。没有一个女人会高兴自己的男友嘴里老是提到另一个女人的名字,你用点脑袋好不好?”
懂了她的意思,他笑出声来。“你想太多了,毓雯知道我们是好哥儿们,她没有误会,也不会吃醋,她还说很想认识你呢!”
“她怎么说你就怎么信哦?”女人是最口是心非的动物,他到底懂不懂?!
“她没必要骗我啊!”
“反正你以后少提到我就对了啦!”都交女朋友了,脑袋还那么二百五!女人就算在意,她会亲口跟你承认她小心眼吗?这家伙实在“天真无邪”得气死人!
又过了几个礼拜,她在上课时,他又打了通电话过来,不想错过他的任何一通电话,她当机立断地偷偷由后门溜出去接电话。
结果他居然告诉她,他和毓雯在逛街,看到一款很帅气的背包,觉得很适合她,问她比较喜欢白色还是咖啡色的。
“你家小雯雯呢?”这个比包包的颜色还重要,得先弄清楚。
“在我旁边啊。那不重要啦,你先说你要什么颜色。”显然,他们无法取得共识,言大公子比较执着包包的颜色。
“不重要?!”她当下嘶吼出声。
他在和女友逛街时,买东西送另一个女人,还当着她的面打电话问人家喜欢什么颜色……
如果这个还不叫重要,那什么才叫重要?帮他收尸吗?她要是他的女友,铁定会一掌劈死池!
“你干么那么大声?吓到我了啦!”他在另一头抱怨,冷不防补上一句:“还是你其实比较喜欢红色的?”
“我、我——我喜欢你个死人头啦!”厚,这个白痴!
“你到底在气什么?包包,还是我?”他还在莫名其妙,不懂她为什么突然对他发睥气。
“我气你猪头啦!都叫你不要在她面前提到我了,你反倒更嚣张,当着她的面打电话给我,你现在是怎样?女朋友还要不要交?”
言洛宇静静听她骂,才慢慢接口:“我都说她不介意了,你何必一直担心这个问题?”
“她不介意,我介意行不行!反正你以后少打电话给我,尤其在她面前!”
她的口气很差,而他确实也被伤到了。“群英,你最近真的很奇怪,老是顾虑这个、顾虑那个的;不准我提你的名字、不准我打电话给你,接下来呢?是不是要我连信都别写了?为什么交女朋友就要改变这么多?这样还像你说的生死换帖吗?群英,我不懂你了。”
“不懂就不要懂,去他的生死换帖,当我在胡说八道行不行!我那时喝醉了,说过什么我现在一概不承认,反正你给我读好你的书、谈好你的恋爱就行了,否则我们干脆连朋友也别当了,免得到时变成破坏你初恋的凶手!”她一口气吼完,用力切掉电话。
才一拿开手机,泪水噼哩啪啦掉了下来,她坐在楼梯上,把脸埋进腿间,拚命地宣泄泪水。
而另一头的言洛宇发着愣,对着断讯的手机。
“怎么了?你们好像谈得下是很愉快。”一旁等待的女友走过来,关怀地询问。
“我们吵架了。”这是从他们当朋友以来,第一次吵架,不是习惯性的斗嘴,而是真正意见分歧的吵架。
周毓雯研究他的表情,问道:“你很介意?”
他不解地抬眼。为什么最近他老是听到“介意”的问题?
“雯,你很介意我对她太好吗?”
周毓雯耸耸肩。“你不是说,你们只是哥儿们?”
“是啊……”言洛宇浅叹。他也不晓得她是怎么了,变得好多心、好敏感。
“好,那我告诉你,如果你们真的‘只是’哥儿们,那我不会介意。”
“但她似乎很介意这个问题……”他喃喃道。
“所以你们就吵架了?”
他点头。“我知道她是为我好,可是——”他想了好久,闷闷地吐出一句:“我不喜欢这样。”
周毓雯盯视他,苦笑道:“看来你在乎她的感觉,更甚于我这个女友。”
他敏感地一怔。“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她突然笑出声来。“只是觉得你很可怜,莫名其妙搞得两面不是人。”
他神色微窘。“你不要糗我了。”
“好啊,不糗你。我们不是还要去看电影,走吧!”亲亲热热地挽起男友手臂,买零食看电影去了。
但是整部电影演了什么,完全没进到他的脑子里,手中搂着女友,心思却飘得老远——
第八章
在那通电话中吵了一架之后,言洛宇没再拨过电话给她,话明明是她自己说的,可是她反而学会了盯着不会响的手机发呆。
一个多礼拜后的下午,她意外地收到一份由台北寄来的包裹,里头有一封信,以及——一只白色的背包。
群英:
我懂你的意思,你希望我用心经营生命中的第一段恋情,怕我会胡里胡涂,粗率地毁了它。在你心里,总认为我对感情接收过度迟钝,国中时的校花事件,造就我在你心目中永远的朽木形象,但是请容我狡辩一下,当时我的心思真的不在那里,没有察觉走很正常的!没有一个国中生会每天风花雪月,自恋的观察每个女生有没有暗恋他的嫌疑,OK?
其实我也明白,如果不是关心我,你不会那样发睥气。我向你保证,毓雯是我的女朋友,我会全心全意地对待她,好好和她走下去,但是我也希望你明白一点,“毓雯是我的女朋友”并不会影响一丝一毫“丁群英与我生死换帖”的事实,我不可能说为了怕毓雯可能会如何,就假装没有你这个人的存在,掩饰对你的关怀,你知道我不是那么虚伪的人,我做不到那样。也许就像你说的,这真的会让毓雯心里有那么一点点不舒服,不论她嘴里承不承认,但是我们心胸坦荡,为什么要怕人误解呢?说好要一直当好哥儿们的,不是吗?我不打算因为毓雯而改变这个约定,但是我也会听你的话,多用点心去体会她的感受,这样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