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灿灿也跟着点头,“是呀,甭叫我金姑娘,那多生疏呀。”
一家人嘛,用不着这么见外呀。
段浣玉笑着说:“扬虹,你当我这么不懂事吗?可是我们为人子女的,当然要想着父母的心嘛,既然婆婆大力反对,甚至不承认这事,咱们在称呼上就顺着他们老人家喽。”
金灿灿一听,难免感到沮丧,“唉,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
不知道她要怎么做,婆婆才肯点头承认她是惊绿的妻子呢?
苗扬虹连忙说:“大嫂,你别多想,二嫂就这张嘴直,娘绝对没有那种意思不认你这媳妇。”
经过小嫂子老吃段浣玉亏的教训之后,她现在可学会了当面澄清,不再让她故技重施来伤害大嫂。
段浣玉笑着说:“我当然没这意思呀!”
扬虹这死丫头,谁要她来多嘴,姓金的丫头本来一副要哭的样子,却被她一说又开心起来。
看样子她若要赶走这丫头,得先把扬虹赶到一旁去,不让她管这闲事。
她已经受够了来跟她抢相公的女人了,当初她就是对曲疏影不够狠,这次可不能再大意了。
“对了,翠翠拿过来吧。”
她一招手,婢女立刻将篮子提上来,盖布一掀,里面装着又大又圆的梨子。
“我今天回娘家去,刚好佃农送新鲜的梨子来,我带了一些回来,分给大家尝鲜。”她笑盈盈的对苗扬虹说:“扬虹妹妹,你当然也有,但不知道你在这,我叫人送到你房里去了。”
她礼貌的说:“谢谢二嫂。”
金灿灿探头一看,面露难色,一副犹豫的样子。
“怎么了吗?金姑娘,你不喜欢我送的梨子?”这么厉害,知道她把这些鲜梨全泡过了马尿?
“今天是立冬耶。”金灿灿伸手抹泪,一副很委屈的样子,“忌讳吃生冷,萝卜,水果这些都很伤身的,这时候送梨子,就好像要咒我病一个冬天,好不吉利喔。”
段浣玉脸色微变,她不知道金灿灿个性如此,还以为她当众奚落她。
“金姑娘!”她虽生气,却不愿在苗扬虹面前发作,只好咬牙说:“我没那个意思,既然你犯忌讳,那就算了。”
这个死丫头,还真懂得扮猪吃老虎这一套,一副善良无害的样子,说出来的话却净往人心窝上顶。
看见段浣玉脸都气歪了的模样,苗扬虹忍不住好笑,也就不出声了。
“没关系,不知者无罪,我现在告诉你,以后你就不会犯这忌讳了,也就不会做错啦。”
“我做错?!”真是气死人,标准的得了便宜还卖乖!段浣玉深吸了几口气,冷静一下才说:“我看你们在忙,不如你们继续,我先走了。”
“好呀。”她才刚转身,金灿灿就叫了起来,“等一下!”
“又怎么了?”段浣玉正急着离开好发泄她的怒气,突然被金灿灿叫住,声音也现出了火气。
“你这里勾破了一个洞。”她弯腰稍微抓起她的裙摆,“我来给你补一补。”
段浣玉都还来不及拒绝,她已经不知道从哪拿出针线包,俐落的穿起线。
“啊,穿着衣服缝不吉利!”她左右看看,抓了一颗梨子凑到段浣玉面前,“来,咬着。”
因为穿着衣服缝补时,如果嘴里没咬着东西,家里就会遭小偷。
“我不要!”她吓了一大跳,才不咬那颗泡了马尿的梨子,“不敢麻烦你,我自己回屋再缝。”
金灿灿热情的说:“不麻烦的,一会就好,来咬住。”
苗扬虹轻笑一声,状似开玩笑的说:“二嫂,怎么你不敢咬?怕有毒是吗?”
“别怕,你又不吃,只是咬着而已不会生病的。”金灿灿像哄小孩似的说着。
眼看马尿梨步步逼近,段浣玉左右为难,最后她看桌上有几块竹片用一迭纸包着,直接抓起来,“这东西小点好咬,就它吧。”
金灿灿大叫一声,“不行呀!”
但却阻止不了她将竹片衔进嘴巴里。
“快点拿下来呀!”
苗扬虹道:“怎么了吗?”
“也没什么啦,因为这里的便所方位错了啦,大小解的时候根本不应该朝着北方,那可是对北斗星大不敬。”
段浣玉拿下竹片问:“这跟竹片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呀!北斗星管寿天大权,怎么可以不敬祀?所以我刚刚把便所的草纸和竹片拿起来,不让人家再用,所以……”
她话没讲完,段浣玉立刻捂着嘴干呕起来,转身冲出去。
金灿灿叫道:“不要紧,竹片干净得很,你别怕呀!弟妹……你衣服还没补呢!”
“大嫂,由她去吧。”苗扬虹笑得眉眼弯弯。看来大哥是不需要担心她受委屈了。
大嫂不是比段浣玉更加高明,就是傻人傻福,但她相信,是后者。
一个人要藏住自己的真性情而不露出马脚,那是不可能的事。
只能说她这个迷信的呆大嫂,极有可能是段浣玉的克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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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浣玉这辈子都不会原谅金灿灿。
她觉得金灿灿比曲疏影更加可恶好几百倍。
现在把她赶出去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事了,她要她消失在这个世间上,才能稍微弥补她受辱的心情。
“等到王府遭大难的时刻,金灿灿就跟苗紫陌、曲疏影一起去死吧!”
虽然生气,但她还是没忘记腰夹里的合欢散,她得赶紧和苗惊绿生米煮成熟饭才行。
所以她只得平心静气的细心打扮,让自己比平日美上数倍。
下人们都很乐意将苗惊绿的行踪随时报告给她,所以她要掌握一点都不难。
在清幽的月夜里,他一个人在凉亭里对月独酌也太孤单冷清,所以她决定“凑巧”经过,陪陪他。
如果顺利的话,那明天一早,金灿灿就等着吃瘪吧。
带着笑容,她孤身前往花园的凉亭,果然看见苗惊绿一个人坐在那里,面前摆着棋盘,看样子又在自己跟自己下棋了。
“惊绿,这么巧,你也睡不着吗?”
她一脸惊讶的温文笑容,莲步走进凉亭,也不等他招呼就自己坐下了。
“弟妹,夜风寒,穿这么单薄,不怕受凉?”以前叫他大伯,现在倒老实不客气的叫他名字了。
“夜风寒?”她露出一个最最凄苦、无助的笑容,挤出几滴眼泪,“哪里寒得过那孤单冷清的无人院落?”
“无人院落?你那里吗?不会吧,我知道娘塞了不少丫鬟、小厮给你用还不够热闹吗?”
“惊绿,你真爱说笑话,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她含忧带怨的说:“我跟紫陌是注定无缘,他不回来,我倒也不怪他。唉,总之是我命苦。”
“那你怎么办?难不成要在王府等一辈子?”他明知她的用意,却仍假装不懂,看看她到底还有什么花样。
“惊绿,你这么说,那就是完全不懂我的心了,婆婆她一向把我当亲女儿般疼,她老人家为我做的决定都是好的,我很愿意听从的。”
说完,她娇羞着整张脸,低头玩弄衣带。
“唉。”苗惊绿喟然长叹,“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跟你说实话了,其实娘的安排,我原本也是不反对的。”
段浣玉迅速抬头,露出喜色,“真的吗?”
她就说嘛!以她的美貌和才德,只有瞎了眼的苗紫陌才不懂得欣赏!
比起苗紫陌只会躲她,还是惊绿知情识趣,温柔体贴多了。
“可是我又烦恼。”他假装苦恼的说:“你知道朱太师跟太子一向不合,我又选错了边站,一旦太子这次战败,我恐怕也会遭殃,怎么能连累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