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巨变,她都未曾被击垮,应该是个沉着镇定的人,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小小的意外而哭泣呢?
不过……想起他挡在自己身前的情景,她的心不觉一沉。
林慎见她脸色变黯,专注地追问道:“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我……”程洛喜犹豫着。“我只是觉得奇怪,你为什么不让我说,你是为救我才受的伤?那不正好可以宣扬你的人品吗?”应该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机会吧?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有那么虚荣吗?”林慎没好气地瞪她一眼。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好,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吗?过来。”
林慎示意她走近些,缓缓说道:“我这人有个特点,就是保护私有财产向来不遗余力。”
什么,他又拿她当东西了?!
程洛喜睁大眼睛望着身前英俊的他,哑口无言。
第七章
当晚,程洛喜直到林慎睡下后才回到自己的住处,杨凤边往桌上张罗饭菜,边紧张兮兮地追问。
“大人叫你去了那么久……没什么事吧?你知道的,咱们现在虽是犯妇身分,但你爹毕竟曾是户部尚书,门风要紧……”
“娘,你想到哪儿去了!”
程洛喜垂着脸蛋坐在桌边发愣,听母亲如是说,蓦地回神。
“大人只是让我伺候他喝药,我会有什么事?”
不过……想起自己曾将药汁招呼到他身上,她的脸蛋不禁一红,当然有些事不能说,哪怕对娘也一样,还是守口如瓶的好。
杨凤有些狐疑地看着程洛喜。
“话是这么说,但你管的是马,他却要你伺候喝药,娘总觉得不是好事。”
“娘,我会照顾自己的,你就别担心了。”
见母亲犹自不信,她接着说道:“大人和我在一起的时候都很规矩,你想,他若是那种人,早就妻妾成群了,哪能到现在还孤身一人?我就算有几分姿色,也不过是长相清秀,没什么特别,他才看不上眼呢。”
女儿的话让杨凤听着好不顺耳。“你长得虽不算艳丽,但绝对漂亮,他若看不上眼,肯定有问题!”
程洛喜暗笑母亲的矛盾。
“是是是,我知道在娘心里,我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小姑娘,但你一会儿愁我嫁不掉,一会儿又担心有人对我有非分之想,要说人家看不上我吧,你又不乐意……到底要怎样,你才满意呢?”
“这……”杨凤被问住了,想了想,犹自辩驳道:“我担心你嫁不掉,是指你性子太鲁直,一点没有平常姑娘家的含蓄,可不是说你长得不吸引人,那根本是两回事,怎能混为一谈?”
“我看你是杞人忧天!”程洛喜嘻嘻一笑,见母亲含怨瞪着自己,连忙改口:“我现在每天过得都满开心,那种男男女女没影子的事,想那么多干嘛……”说着说着,满足地伸了个懒腰。
将女儿不受教的样子看在眼里,杨凤不禁皱眉。
“我就担心你马马虎虎、得过且过,别人家的女孩这么大了,早就什么都计划好了,将来要嫁什么样的人都想好了。哪像你,到现在还不开窍,懵懵懂懂……”
“娘,做人要那么开窍干嘛,好辛苦的!”程洛喜不以为然打断她的话。“女儿觉得开心最重要,可不想为了什么目的,把自己逼得太紧,会得不偿失的。”
知道她听不进自己的话,杨凤无奈叹了口气。
“可是……你也不能太盲目了吧,毕竟青春有限,嗯,不如这样吧,你说给娘听,喜欢什么样的男孩?”
“瞧你问什么嘛,说得洛喜好像除了嫁人,就没别的事可做一样。”
程洛喜噘噘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咯咯笑了起来。
“不说这个了,告诉你一件高兴的事,昨天习大叔分给我一匹红色的小驹,好可爱喔!见了我还会撒娇,我忍不住亲了它好几口!”
哪有女孩子谈马谈得这么开心?杨凤听了眼睛开始发直。“洛喜,你总不会一辈子都要喂马吧?”她不无担心地问。
“一辈子?”程洛喜侧过头,仔细想了想,而后认真地说:“一辈子的时间长了点,不过……至少现在我是满喜欢的。”
“你……”杨凤惊得几乎跳起来。“你的想法根本不对,没哪个男人会喜欢浑身马骚味的女人!”
林大人就从没嫌弃过她喂马……这句话,程洛喜差点脱口而出。
可想起今天他对自己的态度,她不禁又有些犹豫。
他到底是把自己当成私有财产保护呢,还是真的喜欢她,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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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半个月,林慎闭门谢客,安心养伤,直到战天带来好消息。
自从发现马震天是去年妄图绑架他的黑衣人一伙后,他就派人暗中调查,现在终于有了眉目。
当然,事情的水落石出,还有待九门提督高骞的口供。
“说吧,马震天现在在哪?”
中书省府衙内,林慎坐在高高的堂椅上,瞟了眼摆在桌案的某张供状,再将目光睇向浑身僵硬的高骞。
“回大人,马震天离职约两年,下官并不知道他的去向。”高骞站在下面,却不敢抬头。
“不知道?”林慎睨他一眼,冷笑道:“他当了你五年手下,你们之间的关系又不同一般,就算两年前离职,你这个九门提督、他的前任上司,不会一点消息都没有吧?”
“下官……”高骞头顶渗汗,语气颤弱地说:“下官只知道马震天因为不满老丞相……呃……他的义父被罢官,赌气从此浪迹天涯,至于其他,下官就真不知道了……”
“不是不知道,是不敢说吧?”林慎平时懒洋洋的声音,此刻听起来竟有几分刺耳。
“下官真的不知道。”高骞心存侥幸地说。
“你以为你不说,本官就当真不知吗?”林慎好笑地盯着他。“刑部侍郎钱大人是八皇子,哦,现在应该称为安乐王的岳父吧。安乐王可是先帝生前最宠爱的幼子,他会安心当个闲赋在家的王爷?就算他没野心,他身边的人恐怕也由不得他。你呢?他们许诺给你什么好处,让你死心塌地,是兵部尚书的位置,还是封王拜相啊?”
“卑职不敢!”高骞心中惊骇,不明白林慎如何知道这么多。
“不敢?为了权势,你还有不敢的事?”林慎将桌上的供词朝他面前一甩。“自己看吧,这是什么?”
高骞颤微微低头看去,发现地上的,竟是一份告发自己放纵叛匪横行京畿的供词,顿时惊得魂都飞了。“冤枉啊,大人,下官真是冤枉的!”
“冤枉?”林慎冷笑不止。“难不成你的三个贴身副将,全都联合起来诬陷你不成?堂堂三品武将敢做却不敢当,高大人,你要本官说什么好呢?”
“大人,下官就算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做出有损国家的事,是……是刑部侍郎钱大人……”高骞此时已是满头冷汗,嘶哑的嗓音更像在哭。“他以下官的把柄为要胁,逼下官睁只眼闭只眼,不过问他在京里的任何行动……”
林慎见他松口,故意不动声色,随口问道:“他抓住你什么把柄,竟让你怕成这样,说出来给本官听听。”
“是、是强占民女杀人灭口……”高骞又羞又愧地回答。
“强占民女杀人灭口?就你,高大人?”林慎微愕,就算自己和高骞不熟,也知道他惧内,会犯下这种罪状,实在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