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啊,当然有,都在这呢!”老人展开手里攥着的纸卷,兰儿一看,果真是有官印、地保等核准的地契。
“为何要丈量地呢?”她依然不明白。
老人叹气道:“狮子山庄认定我们多占了他的土地。”
“他的土地?”
“就是那一片。”老人指指山坡另一头的土地。可是对兰儿来说,她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区隔。
她问道:“你们怎么认得出自己的土地呢?”
“认得出,怎么能认不出呢?”老人看看这个漂亮的女孩道:“对外人来说难了点,不过本来是有地标的,诺,就像跟大龙山庄那样,用沟渠分隔,又能共享河水,可是狮子山庄断了我们的水源,填平沟渠……”
这时,那群人吵着过来了。
第六章
“爹,把官契给那位官员。”
一个中年汉子对老人说。
“地量好啦?”老人不放心地问。
中年汉子说:“量好了,没有差,就是五十亩。”
于是老人将兰儿看过的官地契,递给手里握着纸卷的年轻官吏。
那人接过地契时,还爱慕地看了兰儿一眼。然后走到田边,坐在有人为他摆设好的椅子上。
兰儿没注意到这个官员的神情,只是注意到当他接过地契时,那个持竿的总管似乎松了口气,眼里闪过奸计得逞的笑意,不由心中一凛。
她让红叶待在老人身边,自己则故作无知地走到那个年轻官吏身边,笑着说:“大爷辛苦了,这么冷的天还要到这儿来办事。”
官员一看她主动与他说话,不由心喜,立即回说:“是辛苦啊,不过为官者替民办事也是理所当然,义不容辞的。”
听到他冠冕堂皇的话,兰儿心中不层,嘴里还是称赞着,一边凑到他身边。看到他在填写新的官契时,又问:“咦,王家土地是官印契约,大爷还要另起吗?”
“王家官契年代已久,该换了。”见她主动说到地契,他心里有几分警觉,但看她不过是个二八年华的小女子,便也不把她放在眼里,只低头匆匆书写,想等完事后再与她调笑。
“地保!”匆匆写完后,他将新旧两张地契卷起来,高声喊着另一个官员。
没想到,兰儿突然出手夺过他手中握着的地契,转身就跑。
由于她动作太快,那个官吏和其它人一时都没反应过来,等意识到她做了什么时,她已经跑到王家老人身边。
“快,收好你们的地契!不要让他们改名字!”兰儿气喘吁吁地将两张地契一并塞进老人怀里。
“什么?改名?”老人胡涂地问。
可是他的儿子们却明白了,看到那群人往这里跑来,立即将兰儿护在中间。
“不行,他们人多势众,我们会吃亏的。红叶,快回去搬救兵!”
兰儿说着又从老人怀里夺回地契,塞给红叶说:“让她暂时替你们保管!”
然后她将红叶推到身后,示意她沿着田埂那端快跑。
“将地契交出来!”那个匆匆跑来的官吏大叫。
“不!”兰儿大声说:“你们在光天化日之下夺人田地,不怕王法制裁吗?”
王家长子说:“是啊,要不是这位姑娘揭穿,我们就被骗了!欺咱不识字,这几年你们看中谁家的田地,便借口查验官契将地主名字改了,等地主们上告时,官衙即以官契上的名字为准将地判给你们……你们这招偷梁换柱可真狠啊!”
另一个王家儿子大声骂道:“严老黑果真黑,吃人不吐骨头!”
“哪里来的臭丫头?竟敢坏大爷们的事!”手持长竿的总管气喘吁吁地赶来,冲着兰儿骂。
“把他们统统抓起来,一定要拿回官契!”总管大声喊叫,挥舞着手中的竹竿往兰儿等扫来,其它人也同时向他们扑来。
王家几个儿子本身是庄稼人,身上有几分力气,当即与他们打在一起,就连老人也奋起反抗。兰儿自不示弱,她打不了人,就捡地上的泥土石块往那些人身上用力的砸,觉得很紧张刺激。
可是就在她砸得起劲时。“啪!”的一声,竹竿打在她头上,她只觉得头一晕跌坐在地上。
这时,那个总管扑上前,一把抓住她。紧接着一群黑衣人从远处奔来加入了打斗,最后寡不敌众的王家父子终于都伤痕累累地被绑住了。
“天啊,怎么会是你?”场面渐渐被控制后,一声惊呼从黑衣人中传来。兰儿吃力地抬起头,看到严明光惊讶的眼睛。
“爹,快放掉她,她就是方清扬的表妹!”严明光着急地对一个身穿黑色锦缎棉袍,头戴皮帽的男人说。
“方清扬?!”人群中不少人在吸气,甚至有人听到名字便退了一步。
哦,原来他就是严老黑、严明光的爹啊?兰儿忍着头晕目眩,笔直地站起身,看着眼前这个身体粗胖、中等个子的人。他看起来五十多岁,眼神冷酷而阴沉,手里突兀的握着一把笨重的匕首。
严老黑也在端详这个女孩。见她相貌娟秀,肌肤如雪,伶俐可人,不由心中十分喜爱,可是她为何偏偏是方清扬的表妹?
看看手下不少人脸上露出怯意,严老黑冷笑地命令道:“把她带回去,我倒要看看方清扬敢做什么?”他的声音冰凉和阴沉。
“你真要看吗?”比他更阴冷的声音响起,众人回首,当即有人矮了半截。
一袭长衫,儒雅俊挺的方清扬站在田埂上冷冷地注视着这里,而他身后跟着近百名大龙山庄的家丁。
“小姐!”跟随在二柱身边的红叶一看到小姐受伤被缚,立即想跑过来,但被方清扬止住,将她推给二柱。
“方清扬?!”严明光惊呼,闪身到了他爹的身后。
严老黑气恼地瞥了眼不中用的儿子,转头面对他平生最惧怕的对手。
“清……表哥,快来救我!”看到他,兰儿兴奋极了,差点喊出他的名字。
看到她被捆住的胳膊和额头上的伤,怒火在方清扬的胸中燃烧,可是他脸上的表情却平静无波。
“严老黑,你认为你能守住镇上那条街和狮子山庄,是我方清扬太仁慈吗?”他阴冷的口气足以媲美寒冷冰凉的空气。
兰儿也被他骇人的气势和阴冷的神态所震惊,她可是第一次见到他发脾气。
“哦,不不,这是一场误会,在下不知此女乃方爷亲戚,以为讹言,故多有得罪……”严老黑连声说着,又对总管吼道:“还不快替小姐松绑!”
“是!是!”深知主人心思的总管急忙替兰儿松绑,但仍紧抓着她的胳膊。
双手恢复自由后,兰儿摸摸额头,一看到手上红红的血迹,当下恼了。也不管两批人马的气氛有多么紧张,举着手便大骂起来:“可恶,该死的恶贼,竟然把我的头都打破了!你看到没有,这是血耶!”
说着她一脚踢在总管身上,把他吓了一跳,本能地扣紧了她的胳膊。
“放开她!”当兰儿痛得正想抬脚再踹他时,方清扬冷冽的声音响起。
总管赶紧看向主子严老黑。
严老黑不开口,却以生意人讨价还价的目光看着方清扬。
“愚蠢的东西!”方清扬低斥一声,右手一翻,一把闪亮的飞刀脱手而出。
就在众人惊呼声还未绝时,飞刀已如旋风般地回到方清扬手中,旋即消失在他的袖子里。
而那个总管难以置信地举着血淋淋的右手,半晌后才发出一声惨叫,惊骇地看着方清扬。“你?柳叶飞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