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庄的对面是片山坡地,沿着马路是成排的凤凰木,树根处缠绕着无数纤茎蔓藤的姬牵牛,每逢花季,小牵牛黄白紫心的漏斗花冠,混上大朵深红的凤凰花,景致好不美丽!行经此过的人们,总会放缓脚步伫足览胜。
阿猫、阿狗拿着望眼镜隐伏在附近。
当然,他们不是无聊来充观光客,亦不是有闲情逸致来赏花赏鸟,而是为了监视龙绍麟,看看是否有机可趁,以报当年他围剿他们“七仔帮”之仇,因怕被人发现,他俩是“早来晚归”,几天下来的累积成绩是红肿不一的蚊虫咬伤。
“那龙绍麟真好命,厝住嘎真大间。”阿猫的台语中有着羡叹。
“弄得跟铜墙铁壁一样,想溜都溜不进去。”阿狗鄙视地啐骂。
“啊就算进去也没录用,他们家人那么多,随便加一加,比偶们声势更大。”阿猫的台湾“狗”语又钻出来了,真怪他自己不好,没事提这款主意,结果白白来这里“奉献”养“宠物”——蚊虫!
“拢吗是你!”阿狗转用台语克他一顿。“一颗子弹就把他解决了,还搞这些叽叽歪歪的把戏。”
“这里距离太远,还有路上条子那么多,你若不怕,可以到市区他公司的地方杀他啊,那时候他总要下他那台防弹车吧!”阿猫提议。
“哇酵ㄟ!去自投罗网?你我现在还在假释耶!”阿狗唾了口痰。“嘿林春生那三人喔有够没义气,把事情搞这么大,害我们老大怕临检才会藏在那个鸟不生蛋的山上。”
“是啦!所以你不能怪我啦,而且你自己吗赞成ムㄡ。”阿猫不服。
“你的头啦ムㄡ,国语都说不好要跟人家混。”阿狗拿他当出气筒。
“啊谁ム2语要ムㄡ得好才能混?”阿猫老实地问。
“我说的啦!你给我垫垫,OK?”阿狗烦躁地叼起烟。
“啊你好厉害,会ムㄡ英文ㄟ!”阿猫的贼瞳升起推崇亮光,尊敬地取出打火机帮他点烟。
阿狗一掌啪向阿猫的背。“你起酵啊?又不是要放烟火做讯号,你是怕敌人不知道你躲在这里哟?”
“可是……我看你……”阿猫比了个抽烟的姿势。
“嘿这叫‘望烟止渴’,我咬着解饥,爽一下不行噢?”阿狗话音与踏到地雷般呛人。
“偶又没有不行!”阿猫很委屈,有时真想学人家……嗳……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对啦,“脸”盆洗手——不干了啦!
“总不能在这等到老掉牙吧?”阿狗方想怨阿猫死脑筋什么时候不动,偏选了个好差事让他俩受罪时,总算铁杵磨成绣花针,龙家的电动正门向两旁敞开,慢车驶出的就是他们馨香祷祝的肉票!
“快跟!”两人跑回隐密处开出他们的车。
“啊你开快一点啦!”阿猫眼睛直勾着前方那台红色敞篷车促着。
驾驶人阿狗一肚子堵烂——“催、催、你催魂呀!偷一台这么破的车,你要我怎么跟外国货比啊?”
阿猫闷吭在喉中,拿起望眼镜向前瞄,他兴奋地叫出声。“喂!开车的查某人长得很像大明星梦莲……啊啊啊,没错,真的就是她本人,我到时候一定要找一她签名。”
阿狗忿目以慢动作的方式瞪过来,阿猫本以为他又要开骂,预备挨揍的架势都摆好了,不料他竟说:“我也要一份!”
***
纯纯哭得正起劲,万万没料到王国正会天外飞来抱住她……
“我的小亲亲,让小正正香几个……”王国正嘟起肥肥的河马唇侵近她猛吻,还发出令人反胃的“啵啵啵”响音。
“放开我!祥哥哥救我——”纯纯岂能让他得逞,粉拳呼呼隆隆槌在他的肉“馅”中,哗嚎之余便用起龙绍祥教的“秘密武器”。
这一顶,纯纯可是用尽吃奶的力道,王国正色欲薰心哪会有防备,就算有,以他钝锉的手脚也“滚”不及,不仅被踢个正着,且下场非常惨烈,保证好久不能“人道”。
“哎……哎……哎……呀……”王国正哀得凄厉绝伦,五官全拢成“一官”,双手抱着“宝贝”、胖躯卷成肉球,缩在地上连蠕动的气力都没有。
对此出人意表的发展,梦莲骇异的眼嘴张得好似在比大,指甲刀从手中掉下尚不自觉。“这……这……”
“你是坏人!”纯纯嗔目扫睥着梦莲怫责。
“我……我……不是……我……只是……”此时的纯纯看起来不像人,倒像头掠食的老虎,且是只饿了一礼拜的母老虎!梦莲骇然,气势顿地降剩不到一截。
“爸爸没有不要我!”纯纯很介意她说死去爸爸的坏话。
“对,你是爸爸最爱的小孩……”梦莲打蛇上棍,被步步捱近的纯纯吓得连连后退。
“祥哥哥也不是你说的那样!”纯纯虎啸,手屈曲成爪形如动物用前脚做攻击状。
“不是!是我说谎,我……”梦莲边跑边说,没用的王国正躺在那儿跟死人无差,若不是她忙着逃命,还真想再补上两个鞋印。
天助她哉,此处她占地形熟识的便宜,在千钧一发之刻她蹒跚至门边,以快手打开镀金宅门向外奔逸。
不意上天和她开了个有伤大雅的小玩笑,她才想要窃窃暗喜,却和门外站着的人撞了满怀,口袋中的大哥大随之而落,由于事出突兀,来者又抓着她问:“哈!你是梦莲,我要……”
梦莲紧张过度,尖嗓唳叫一声居然晕厥瘫倒。
***
阿猫和阿狗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地跟着梦莲的车到了王国正家门外,两人在门口徘徊商榷如何潜进屋内。
“啊这么大间那ㄟ好像拢没人,会不会有诡计呀?”阿猫问。
“哇哪ㄟ哉啦?”阿狗呸道。
“啊那偶们该怎么办?”阿猫再问。
“给他进去看看喽!”阿狗说出一句废话中的废话。
“啊要从大门吗?”阿猫继续“槌槌”又问。
“不然咧?墙壁那么高,说不定和龙绍麟家的一样还有通电哩,你是壁虎你爬爬看!”阿狗说得他狗血淋头。
“啊可是喔,偶不是壁虎ㄋㄟ!”阿猫“愣愣”地抓头。
“我喔!真的会被你气得想去吃狗屎。”阿狗鼻孔喷火。
“啊……你想去吃狗赛喔……ㄇㄞ啦!臭臭的ㄋㄟ!”阿猫信以为真。
阿狗跑去抱着门槛的石柱,用头撞去。
这可唬到阿猫了,他急得扯住阿狗的衣服。“喂——你不要想不开啦!”
此时,富丽堂皇的大门洞开,一个疾驰的黑影冲出,恰好冲进站在门前阿猫的怀中,阿猫定神一看……喔!阿娘喂——这不是他的偶像嘛!
真是飞来艳福,他抑不住地情绪高昂。“你是梦莲,我要……”
哪知她没听完就大叫一声,然后双腿一软,两眼一闭,人就倒下去了。
“啊偶长得这么恐怖喔,她怎么一看到偶就昏倒了?”他只是要找她要签名而已……
“你也有自知之明唷!进去吧,那女的应该还在里面,赶快抓回去交差!”阿狗跨过梦莲走到屋内。
“哦!”阿猫惋惜地瞅着地上的梦莲。“唉!好不容易看到她ムㄡ,竟然被我吓晕……”他顺手捡起她身边的大哥大。“啊——这个可以带回去给老大用。”
“快啦!你还在蘑瞎咪菇?”阿狗揪着他的耳朵一同进屋。
才踏入,就见到王国正痛得脸都发胀的蜷匍在地,纯纯则手圈着膝坐于墙隅哭得天黑地暗,听得人皆为之心酸。“我要回家……哇……我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