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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是个性的关系,任家人非但不以她的“僭越”为意,反而乐得撒手不管事,把家中的大小事全丢给任初静,因此也造就了今日这样的情况。

  “任筝!”任初静并不在意她姊姊的批评,因为太过切身变得麻木了。

  “哦……哦,什么事?”她恍然大悟。这就是任筝的特性,她经常说着说着便恍惚了去,也是最教任初静头疼的。

  “回去转告老爹,叫他自求多福,自己闯祸,就要自己收拾。”一个好好的家被搞砸了,今晚她连落脚的地方都成问题,没心情管这种事。

  “嗯!那我这个月的零用金,你答应特训回来要给我的。”想来,这才是任筝出现的真正目的。

  “任筝?”任初静眯起眼,倾身靠近她。“你有没有听过‘七月半的鸭子’这句话?”——不知死活——

  “你的意思是说晚上我们有烤鸭吃?”她双掌一拍,流动的生气更加娇俏清艳。

  “任筝,你知不知道以后你会怎么死?”她清淡的眼珠淬过想致人命的寒光。

  “鸭子和死有什么关系?”她皱起优美如新月的眉,很认真的思考。

  有时候,她听不太懂任初静的话,虽然她们就差那么一岁,代沟却有巴士海峡那么宽。

  任初静不自觉地摇头。如果哪天她能和任筝毫无失误分歧的沟通一件事,老天肯定会下红雨。“你还是回去研究你的鸭嘴兽去吧!”

  任筝眨着闪闪动人的眼,一派天真。“初静,你是不是脑子裹有浆糊,要不然为什么你说的话我没一句听懂?”

  任初静听而不闻的叹气。二十一岁的少女,十六岁的口吻和表情,那与生俱来的天真是她怎么也学不来的,就如同鸭嘴兽永远是鸭嘴兽,不可能成凤凰的道理是一样的,至于鸭嘴兽或凤凰是否为因笨死而绝种的?她已经失去研究的力气。

  “不懂就别懂,等我找到落脚处再联络。”

  “咦,家裹有床睡呀!你为什么不回去?”

  唉!“你想呢?”

  ☆☆☆☆☆☆☆☆☆

  太荒谬了!她竟然会落得无家可归。

  有一搭没一搭啃着干面包配鲜乳,任初静简单地解决了晚餐。

  茫茫的夜色溶入万般妖艳的霓虹中,餍饱后而来的是困顿,两个星期没好好睡过一觉,如果可以,她想就倒在这人行道的椅子上……

  “阿龙,那小鬼在那裹……”

  呵……她打了个呵欠,突然萌生一丝警觉,盯着由另一方向正试着横越马路的人马,任初静捉起弓把袋觑了路便跑。一群阴魂不散的家伙!

  “款、款、款,走开!”弓把袋和箭囊又宽、又占空间,在奔跑间是挺大的障碍。

  碰!果不其然,一个愣头愣脑的男人就遭了池鱼之殃。

  算他倒楣,追兵已在几公尺外,任初静才没空管那么多,但被撞的人可不想如此轻易就放过她。“款!你撞了人就想跑吗?”

  任初静只觉肩上的箭袋一紧,整个人被一股蛮力往后扯,也幸亏她经年运动,身子十分灵活,外力一来,一个鹞子翻身,优美的和对方形成对峙的局面。

  他很高,一袭乱中有序的褐发,眼、眉、鼻、唇和深邃的轮廓挟带着淡淡的混血味道,栗色的皮肤下是皮衣、劲裤、大头鞋。

  他叼着烟的唇动了动,“你哑了?”

  任初静还来不及说什么,便莫名地承受了来自对方的冷言冷语。

  她约略看他一眼。丰采四溢的男人说话都这般苛刻吗?她无心探究,只是他的话抹去了她心中方才的一丝歉意。“放手。”

  男人咬住尚未点着的烟,“凭什么?”

  “无聊,”她平静的眉勾勒起微愠,他凭什么以为她该解释?

  “道歉!要不然就留下你的箭袋。”他并不是很经心,像百般无聊地戏弄小狗小猫,那吊儿郎当样很明白的表现在慵懒的肢体语言裹。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人倒楣,连喝水也塞牙缝,一群阴魂不散的讨债鬼没甩掉,现在,又碰上一个有理说不清的痞子。

  “我不想伤你,再不放手……”她眼角瞟见已经赶上的一群人。“被膛进混水裹别怨谁。”

  任初静无暇探看男人的反应,她被一排肉墙似的大汉给包围住了。

  在路灯下,他们的出现如同贴着“闲人勿近”的标志,人行道上的路人很明哲保身的全闪开了。

  任初静旋足面对凶神恶煞,她并非存心要保护那男子,但她向来是非分明,他们的不愉快可以秋后再算帐,但先前的那团乱七八糟是她自己的,她不想把任何不相干的人拖下水。

  男人盯着她的举动没有任何表示,但看似无所谓的黑瞳却闪过一点星芒。

  ——有点味儿噢!

  阿龙一脸狰狞的站在任初静面前。“小鬼,你害我们弟兄跑遍整个台北,这笔帐我要连本带利讨回来,你觉悟吧!”

  任初静垂下眼睑,音调持平,“前提在于你是不是有贯彻狠话的能耐。”

  她从来不妄想世界上有所谓的‘拔刀相助’这种事,并非她偏激,而是习惯独来独往的她,压根没想到可以求助别人,因此在对待这些人的时候,完全是全力以赴的。

  “小鬼,给你两块夹板就开起棺材店来了,我阿龙想要扁你就像捏死蚂蚁一样,你嚣张什么?!”他气坏了,没见过有人像她那么不上道的,硬碰硬之外还冷漠得教人气馁,该理直气壮的人不是他吗?!该死。

  “要不你就全上来,不要啰哩叭嗦的。”她为什么要被这群痞子追着跑?

  “好,你有种,我阿龙不相信治不了你这么个发育不全的小鬼头!”

  任初静抿起唇,这回,连鄙视都省略了。

  “上!”

  任初静索性把包包丢给身旁存心打算旁观的男人。“看好。”

  男人轻松惬意地一抓,拿个正着,笑而不语。

  打架是不分招数和场面的,或许刚开始对方把她当做女人,除了轻浮的猥琐还有轻敌,吃了苦头后,却开始发挥男人天生的优势蛮力,只求扳倒她,不计任何形象了。

  手脚无眼,如果任初静只是一个人倒还游刃有余,偏偏又要顾及像木头般杵着、动也不会动一下的男人,因为这样,慢慢的有些左支右绌了。

  她闪过一记右勾拳,小腿一恍惚,吃了狠狠的一踢——

  哔——,有口哨声从他方传来,而且一声比一声急促。

  “条子!”有人首先跳出暴风圈。

  阿龙也收手,他一示意,所有的人全放弃了攻势。

  “小鬼!算你走狗屎运,我还会再来的!”狠话放完,瞬间一堆人鸟走兽散,走了个干净。

  哨声戛然而止,走出一个男子。“任同学,你还好吧!”

  任初静咽下不均匀的喘气,拂开凌乱的额前短发,惊喊:“教练!”

  那蓦然出现的男子一头栗色平发,深及骨子的优雅气质是文人的书卷气,一眼即知是个好看极了的男人。

  他睨了睨仍八风吹不动的男人,亲切转向任初静。“我从超市出来就看到你,怎么去惹上那些人的?”

  任初静宁谧的脸仍没多大变动,只是若经心些便能发现,她清寒的眸在看见这名男子时多了股流动的生气,她看着他,脖颈微仰,纤柔中带着无法言喻的柔荏。“这……一言难尽。”

  “这样啊,那就别勉强了。”耿隼浩的宽容和脸上的笑容,很轻易混乱人的情感。

  “我要走了。”她只得简单道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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