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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久了,人人当她人老痴呆,也就不跟她计较,只是,这条街的人生老病死,一代传过一代,孟婆却依然存在。

  “你的点子不是最多,要他踏出房门,自己去想办法,别来为难我这个老婆子。”

  “哎呀,奶奶!”小女孩可不依,她把红彤彤的脸蛋往盂婆佝偻的怀里钻,不达目的不罢休。

  “哎呀呀,你这个鬼丫头,只会净要捉弄我这个老太婆!”

  “婆婆不老,你是天上地下最美的美人。”小女孩的嘴打翻蜜缸,甜得叫人吃不消,“放屁!”孟婆四处转动的眼珠子一瞪,颇有几分气派,不过她的威严在小女孩面前丝毫不管用,最后只得放弃,宠溺地拍拍她的头。

  “时候到,他自己就会下来。”

  她呢,只是受人之托,托管这么一个人,是天机,天机不可泄,毕竟,是她一时心软多管了这档子闲事,其余的,不可说、不可说,毕竟,她也只是个孟婆!

  第十章

  一张过期的英文新闻报沾了油渍,显然它被拿来当作功成身退后的某种替用品,风吹来,让它滚到正休息中大口吃着便当的左岳脚边,由于它的头条新闻太耸动,使他多抛了一眼,而后这一眼不得又投注更多了——

  [本报特派记者xxx哥本哈根二十八日专访]日得兰海运代理总裁奥鲁·马塞于日前跟日本田边海怨达成协议,愿意释放12%的股份让田边集团入主海运,根据有心人指出,日得兰海运自从奥鲁·马塞入主以来,年度营收从丹国的十大排行退出十强以外,这是否代表日得兰海运已将走八历史?

  报导的最后还有—段所谓的学者自行演绎的揣测,左岳无心继续,把眼光从报纸调了回来,不为所动,把饭盒的食物扒光。

  “你真的无动于衷到冷血的地步?黑太阳。”

  一道黑影替他挡住了日头,时髦的宽脚裤、凉鞋、紧身汗衫,不用看到来人头顶的五分头,左岳也知道这个不速之客是谁。

  “你变狗了?灵敏得可以找得到我?”

  “你的臭嘴还是一样,开口没好话。”

  “我又没请你来。”

  “唉,你这死没良心的,对一个搭十几个钟头飞来的朋友说这种话?”清道夫一屁股坐下,也不管地上有多脏。

  “你皮痒,欠骂。”左岳晒黑的脸有了一点微不可见的笑意。

  “死家伙、大烂人……,这些,全是我受人之托要带给你的问候,都收到了喔,记得签收,好让我回去交差。”

  “想不到我这么受人爱戴!”左岳苦笑。他要是回去肯定有吃不完的拳头了。

  “知道就好,”清道夫抬眼直视跟黑炭没两样的左岳,大肆摇头。“你放逐自己的行动可以告一段落了吧,你不在,恶魔圣堂的工作根本施展不开,你想害大家勒裤带饿肚皮啊?”

  “我可不记得交的都是不济事的朋友,你确定是我认识的清道夫?”左岳很久以来都是阴霾的心情有了云破月开的趋势。

  “死家伙,”清道夫狠捶左岳的胸膛,“给你三分脸就开美容机构啦,去你的厂看见了左岳,让他心情大好。

  “那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找来的?”他妹妹决不可能把他的地方泄漏出去。

  清道夫抱头。“你真看不起人,咱们几个兄弟就算混得不怎样,人缘起码还可以,不来找你是大家商量好,想给你一段疗伤的时间,现在,都过了一年八个月又……”他看了一下腕上的表。“四个小时,你该回去了。”

  左岳抬头看向蔚蓝的天空,有抹伤痛快速地掠过他炯亮的眸子。“居然过了那么久,我还没死。”

  “你要是继续待在这个地方迟早会如你所愿,很快就下地狱跟阎王老子报到的。

  “我不想回去。”左岳收回眼光,又黯淡下来。

  “无暇小姐都死了快两年,连她的衣冠冢你也不想回去看看?”

  听到无暇的名字,一下触动了左岳百折千回的愁肠,无暇从来不曾入过他的梦,一次都不曾,难道她在怨他吗?

  “我这挖路工程要到下个月才结束,之前我走不开。”几时,叱咤风云的他必须仰仗借口来逃避了?

  “小问题一件。”清道夫早就算到这一点。“喂,各位,黑太阳答应了,上工罗。”

  一大票的人从四面八方出现,居然是恶魔圣堂里的十二位社会精英。

  左岳目瞪口呆。

  就算平时为了工作,要聚集全部的人都不容易,清道夫是怎么办到的?

  像是知道他心中的疑问,清道夫笑嘻嘻地自动解开左岳心中的疑问。

  “我只是在E—mail上而用回纹针,把你跟无暇的故事夹带出去,大家就都来了。”神吧!嘿嘿。

  “我们早就跟这里的工头说好,就等你点头而已。”活电脑的眼镜男跳出来说话,他太喜欢绿无暇了,能帮助这对苦命鸳鸯他绝对义无反顾!“你欠我一次!”爱斤斤计较的“凯子”先讨人情。

  当然,他立刻获得大家一顿痛扁。

  就这样,十三个大男人全部加入流汗的劳工工作,在短时间内破了道路路段维修最早完成的纪录,一生以为自己会以工头名义退休的老人,被提升为道路工程主任,不用天天再出门吹风晒太阳。这一切,都是要感谢那群天神般的男人,而归根究底,还是那个叫左岳的外国人吧!要是可以,左岳实在想一辈子都不要再进入时间廊。

  可是,绿无暇的衣冠冢就在时间廊里面,他怎么都避免不了。

  整整两年。

  小小的冢毫不阴森,为了让左岳一个人独对无暇,凤凰女和石头都体贴地退开了。

  左岳蹲下,用指头轻轻地描绘着石头上所刻烙的名字,心中的痛又排山倒海而来。

  为什么,都过了那么久,他的心还是会痛?心要是能变成槁木,他就不用承受再一次次撕裂的苦楚,他不该来的!可是,毫无预警的,石牌砰然倒下,平坦的泥地崩塌,裂开好大一条缝。突如其来的地震,这一切都在一瞬间造就,左岳的心蹦蹦跳,跳得失速,难道有什么要发生?

  他等了又等,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他的痴心妄想。

  困难地移动他好像不属于自己的双脚,左岳着魔得用手拨开污泥下的方形箱子。

  它不像棺木,把泥块清除才看出来它是八卦形状,很大,足以容得下一个人那么的大。

  它的盖子因为刚才的震动被移开了,可看得见一撮发丝。

  左岳的心被提吊到喉咙口,只怕一张口就会蹦出来。

  他扳开用朱砂画了太极的盖面。

  一张清妍脱俗、娇俏可爱的容颜绽放在左岳的眼瞳,她是睡着的无暇!蓬松的卷发,可爱的刘海向两边散开,心形脸蛋还有淡淡的两朵红晕,左岳看着看着,眼睛都快凸出来了。

  他怕泥土染污了她,轻轻地掸了又掸八卦盖和两旁,却没发觉自己的双掌沾满黄泥。

  “唔……”

  左岳一颤。

  甜睡的人儿掀动长长的睫毛,星眸半掩,樱桃红的小嘴也蠕动了一下,再接着,无暇懒懒的拉高双臂,伸了个又长又舒服的腰。

  “左岳……”她看清眼前发呆的人,猛然扑过来。

  这一撞,撞醒不敢置信的左岳,他不敢去摸无暇,生怕只是幻影。

  他倒在泥地上,仰着的腰被折成两段,可是他一点都不觉得痛,因为在太阳的照射下,他清楚得看见无暇那张如玉无暇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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