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低声的说,握着丽刚柔细的小手。
丽刚满心甜蜜欢喜,她……终究嫁了自己心上人。正沉醉在喜悦中,冷不防,一条冷冰冰的铁链锁住了她的手。
“……大哥,你这是……”她抬头,发现无拘眼中满足悲绝伤痛。
“我以京畿总捕的身分,缉拿神隐归案。若有什么分说,且待朝廷给你个是非曲直。”这话说了十几年,就是此刻说来最摧心,“……妹子,莫怕。你罪不致死,最多只是流放边疆。不离不弃,若你流放,我会辞去所有官职,随你远去边疆,必定不让你吃苦。”
“……若是朝廷给我一个‘死’呢?”她真不敢相信。
“赔上身家性命,也叩请圣上开恩。”无拘已下定决心,“若是还不成……大哥黄泉路上陪你随行,绝不独活!”
丽刚怔怔的望他半天,嗳了一声,“你这呆子!真真不知变通!此刻有谁知道我是神隐?你若放过我,又会有谁知道?”
“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怎么会没有人知道?”无拘满脸的正气凛然,“我不想惊动三姑和奶奶,你随我回京自承罪状,我一个人也不提拘……”
“……你真真不放过我?”丽刚撒娇起来,“大哥,你不爱我着?”
“……就是爱,所以不能以私害公。妹子,愿你能体会我的一片苦意。随我归案,我会说是你自动投案的,罪又可减几分……你若流放,我随你去。你若打入大牢,我陪你坐牢。你若死……我陪你一起死!”
“不离不弃,生死与共……”丽刚低下头,喃喃着。
“是,生死与共,不离不弃。”无拘鼻酸了,但是他强烈的使命感让他无法当瞎子。
“好吧。或许……这样最好。”丽刚幽怨的看他一眼,“你愿共生共死,我此生亦不枉……”颊上滚下泪珠,她投入无拘的怀抱,“但是大哥……大哥呵……”
无拘心疼的抱住她,紧紧的……
“但是我又没犯罪,为何要去刑部?”
蓦然觉得手臂一空一凉,丽刚已经像是鳗鱼似的滑溜而去,原本炼在她手上的铁链,像是变戏法般炼住了无拘的双手。
她笑吟吟的抛着钥匙。
啊呀!他让“神隐”耍了。
“妹子!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他吼着,试图挣开坚固的铁链。
“执迷不悟的是你!呆木头大哥。”丽刚沉了脸,摔下沉重的凤冠,“我若没人撑腰,敢这么胆大妄为?我若跟了你去,有人会挺尴尬的。现下我可不能让你抓着了。你那群饭桶兄弟什么也没查出来,还是得靠我去救那群孩子……”
“你别又涉险地!妹子!”无拘吼着,丽刚却已经去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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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着清凉的夜风,她心里无比痛快。重伤几个月,这样自由自在的感觉,已经睽违甚久了。
随便的把手上的钥匙抛了。噗……傻大哥。那把是她锁珠宝箱的小钥匙,至于铁链的钥匙,还安安稳稳的放在无拘的内袋,不知道他几时才会发现呢……
噗嗤一声,她娇笑着,飞掠过树梢,万籁俱静,她警觉到有些不对。
太安静了点。连花厅的嚣闹声都没了。
秀眉一凛,她艳红的身影宛如火凤,悄无声息的潜入了三姊的小院。
守夜的人偷懒睡着了。她轻推,触手冰冷如霜,但是印堂犹暖,可见气绝不久。
这种手法……化成灰她也认得。是墨阳。
更谨慎的前行,她飘忽宛如夏天的风,一点气息也没有。三姊的房间灯火通明,她在窗下,闭上眼睛倾听。
“这些病历你都知道了,还要这些做啥?”丽郭的声音仍然镇定,“你不是派六儿来偷看过?”
“谁是六儿?不知道。”依旧是悦耳却寒气森森的声音,“鬼医,留着你,就是我的克星。”
“鬼医,你还是随我来吧。”苍劲有力的声音,是灵虚。“或者,我该叫你林家三小姐?林神医的女儿却是跟江洋大盗同流合污的鬼医死要钱,传出去……可不是什么好名声啊。”
“可惜,我没办法叫你一声伯伯,也没办法叫你武当太掌门。”丽郭嘲弄着,“我鬼医到底是救人命,也没跟江洋大盗出门抢去。武当派的匾可以拿下来了,暗地里练歹毒内功,四处杀人栽赃,就因为没人愿听盗贼的分辩。在我看来,盗贼这种真小人,好过武当高高在上的伪君子哩。”
墨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灵虚怒喝,“笑什么?小女娃儿满口胡言乱语!你若不乖乖随我来……我也有我的办法!”
“是谁要动我的孙女?先过我这关。”林太夫人冷冷的声音响起来,“灵虚,你做了这些丑事,还怕人家说?”
听得里面突然安静下来,她心知动上了手,砰地一声踹开了窗子,趁着众人吃惊的当口,刚刷几个短刀快攻,逼开了灵虚。
“奶奶,你还好吧?”她捏着把汗,老人家虽然年轻时候是有名的侠女,到底养尊处优几十年了。
“老而不死谓之贼。你不知道老贼特别耐命,连阎王都怕到不收么?”林大夫人爽朗的一笑,拿起龙头拐,勇猛的砸向灵虚。
原本担心灵虚与墨阳联手,三姊除了一手小巧暗器练得还可以,肩懒抬、手懒提,一双手就没拿过比银针重些的东西,临敌除了一张嘴,怕是啥都不行,奶奶年纪大了,自从她懂事以来,就没见过她跟人动武,要靠自己保住两个家人,可就艰难了。
哪知道墨阳只是站在一旁微笑观看,奶奶的身手恐怕比自己还灵活,尤其是深厚的内力,挥舞起龙头拐虎虎生风,连灵虚都只能跟她打成平手,心下又多了几分把握。
只是这个老不死的灵虚……她心里焦急,递了个眼色给三姊:心领意会,她欺身上前,仗着绝妙轻功与之游斗。
灵虚心下吃惊,他闭关修练已久,自认武功已臻巅峰。十年前与林双无论剑,虽是平手,他也深知是林神医于胜负无心,故意相让,让他深感被辱。十年来除了尽心培植墨阳外,自己的武功无日懈怠,很有把握与林双无一战。
但是……他从来不知道,林太夫人深居济南大院,一身深厚的内力宛然汪洋,滔滔不见衰颓。与之对手已经感到吃力,那可恶的神隐该死不死,轻功更见精妙,使尽百般机巧,就像跟影子打架一样,摸不着,无处着力,还得提防林太夫人势如破竹的龙头拐。
即使觉得颜面尽失,他还是开口呼叫,“杵在那儿做啥?墨阳!”然后退了一步。
就等你退这步!丽刚回身兜住林太夫人,丽郭早已伺机待命,一待灵虚退后而墨阳未上前的瞬间,扳动机关,三个人一起落入了地窖,活板门又阖上了。
“可恶!”灵虚冲上前,想要扳动机关,却动也不动。他大怒挥手打碎了机关板手。
突然茫然起来,这数十年苦心向武,到底是得到了什么?连林家的老弱妇孺都可以耍着他……但是,她们看到了墨阳,却急急的逃生。
这是不是代表……他的武功不如墨阳?
越看他越觉得憎恶,“你作死?只会站在旁边看?”
“你叫我别动手的。”墨阳笑吟吟,“你怕我动动手,鬼医就真的成鬼了。”
灵虚怒刮了他一个巴掌,“去看看还有没有活口!这里的每一个盗贼,通通给我清理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