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的甜笑在覆面下漾起,她蹲伏在大梁之上,很满意底下的慌乱警戒。
人越多越乱,越能遮掩她的“小宠物”们的工作。
度银针让动物听命,是心慈的母亲为了医治飞禽走兽,偶而发明出来的小技巧,没想到她学会了这手,还让小宠物们听命的时间延长至十二个时辰。
将破棺真剑放在沉重的木匣,派人二十四小时严密看管……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那一人高的木匣用铁杉制成,连推开门都得使力用劲……门上系满铃铛,稍一碰撞非大响不可。
这难得倒她侠盗神隐?
覆面下的笑意更深了。接下来的工作……需心细如发。而心细,向来是她的拿手好戏。
预告的时间越接近,武当众人的精神越紧绷。若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被盗走镇山之宝……武当的面子要往哪摆?
时刻到。
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动静。掌门松了一口气,看起来……神隐失手了。
只见一个核桃从暗处滚出,掌门一个箭步过去拾起,核桃乍开,薄丝绢上写了几个字--
拜领。请放强掳儿童,将完壁归赵。神隐。
他脸色大变,“追!”冲上前去使劲拉开沉重的匣门……铃铛乱响,沉重的门开启,发出嘎嘎难听的声音……
破棺真剑了无所踪。
“快追!神隐盗走了破棺真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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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拘得到消息,暗叹一声。
他到了武当已多时,但是武当掌门严拒他的协助,连预告信都不让他看看。
等神隐盗走了破棺真剑,这才没有办法的拜托他。
他察看木匣,又叹了一声。
“掌门……你开启木匣的时候,破棺真剑还在的。”他点亮火折子,照着匣顶两个极小的破洞,“神隐从那儿垂下银丝,套住了破棺真剑两端,当你开启匣门的时候,他将破棺真剑拉到匣顶,趁你们都外出追缉的时候,把剑盗走了。”
“……不可能的!”掌门失声叫了出来,“他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凿出这两个洞!”
无拘跃上匣顶察看,这不像是任何工具凿开的……倒像是……
“附近松鼠多吗?”他问。
“多得很,每一晚都啃木头啃得很吵……”掌门不耐烦的回答,接着一愣,“……不可能的。”
“可能的。”无拘苦苦思索,却想不出哪个门派有这种本事,“他驱使松鼠帮他盗剑。”
明明知道手法相似……但是这点线索这样的渺茫。“贵派梁上没有安下警戒的人吗?”
掌门羞红了脸,“……有,但是他们都挨了银针点穴,目不能视,口不能言,就这样僵在梁上,根本不知道是谁……”
“银针能让我看看吗?”他接过掌门的银针,这般小巧……倒像是绣花针。
认穴奇准,又是绣花针……难道是医家的女儿?
他很快的把这种想法排除在外。这样胆大心细、狂傲恣意,不可能是女人家做得出来的。
应该是个浪荡子,专门脂粉里打滚的,顺手取了身边女子的绣花针,夜行到这里来。
或许该查查青楼。
“何事大惊小怪?”白发苍苍的道人缓步进了道观,“吵吵闹闹的,可有点修道人的样子?”
“师兄。”掌门垂首,“破棺真剑让……让神隐盗了去。”他羞愧难当,不知道怎么跟师兄交代。
望着这位仙风道骨的前辈,无拘心知是武当太掌门灵虚真人,恭敬的拱手,“灵虚道长,晚辈燕无拘。”
“鬼捕到了武当?老朽近日闭关修练,不问世事,未曾远迎,见谅。”灵虚微微一笑,“全真,何必这样愁眉苦脸?需知执妄乃是修道大忌。若破棺真剑与武当无缘,被盗乃是宿命。不过……”他掠了掠美髯,“破棺真剑与武当缘分未尽,仍在本观中。”
他解下腰上配剑,“此乃破棺真剑。”
剑一出鞘,如秋月冷光,数丈外依旧寒气森森。
“神隐此徒自夸眼光奇准,四处作案,受害者无数。虽然盗的是假剑,却也不可放此恶徒逍遥法外。”灵虚眼神一凛,“更何况,居然捏造敝派强掳儿童,污辱敝派清誉,罪无可恕!敝派将广发英雄帖追拿此恶徒。鬼捕大人,也请朝廷发下四海追捕令,武当将尽力配合朝廷!”
不是说不问世事?这真人也知道太多了……不知道为什么,灵虚对神隐的态度居然让他有些不快,不过他还是压抑住这种不悦,“自当如此。朝廷也追拿神隐已久,能得武当助力,更如虎添翼。若有什么异状,还请贵派告知。”
“这个是自然的。鬼捕大人,请入内奉茶。”灵虚又恢复温柔可亲的模样,“追捕神隐,还望您多多助力。”
无拘客套着,随着灵虚入内室。望了望那把锐利充满杀气的剑……有种说不出来的异样,在他心底盘旋着。
第一次,他觉得神隐似乎走入了一个精细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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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把剑!
丽刚悠哉的在峨嵋的禅房欣赏刚盗来的破棺真剑。剑出鞘,霭霭含辉,如珍珠玉石,宝光流转。轻弹剑身,嗡嗡然如琴筝和鸣。
妙的是,这把名剑无锋。
果然是武当镇山之宝。大巧无锋,端的是御剑气而行,不伤人性命。真真是道家慈悲为怀的意旨。
但是……为何慈悲为怀的武当派要强掳儿童?
她接获血书明察暗访,发现强掳二十一个儿童是真。但是官府不受理,失子父母上官衙,连案子都没留文字记录。
越查越疑,这些孩子都是卯年卯月卯日卯时生的。他们强掳这些孩子做啥?人口贩子掳儿童并不少见,她透过三姊的管道查了又查,发现是武当派透过人口贩子掳的,这就更奇了……
这些大盗虽然下入流,却怕三姊怕得要死,说啥也不可能给假情报。甚至她还拿到了几张书信,核对笔迹,果然是武当掌门发出来的。
她苦苦思索了一夜,想不出结果。
天一亮--
她虽一夜未眠,但是心情大好,精神奕奕的吃斋饭,只见峨嵋的弟子窃窃私语,她满脸甜笑,“姊姊们,有什么好玩新鲜的消息?”
她长得甜,姊姊长、姊姊短,哄得峨嵋弟子都喜欢她,来小住几天,上上下下倒混熟了一半多。
“武当出了大事了。”只当她是林神医的女儿,峨嵋弟子也不防她,“听说神隐昨夜儿盗去了破棺真剑。”
“哎呀,怎么会这样呢?”她张大眼睛。
“不过,神隐失手了。他盗去那把剑,可是假的。”另一个女弟子吃吃的笑了起来,“武当誓言要拿下神隐呢。送信给我们师父,要我们帮着抓神隐。”
“哦,这样啊。神隐可插翅也难飞了。”这把剑是假的?武当侮辱她的眼光吗?
“不过谁知道神隐长什么样子呀?”女弟子们开始说笑起来。
“呵,不过武当想抓人,又发了追杀令,我想还是抓得到吧?”
“师父也要我们下山去找可疑的人呢。我们这下子可有机会出外玩儿了。”
“你就只想着玩儿,神隐可是很凶恶的。”
“啧,你又知道了?你见过?说不定是个翩翩佳公子……”
“噗,搞不好是满面胡子的汪洋大盗……”
丽刚跟着说笑,眼神却森冷了下来。士可杀,不可辱,侮辱她的眼光……她神隐的面子往哪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