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寒总是不愿意争夺,遇到任何竞争都退缩,拱手相让,但是当她用自己的生命和睿明的生命奋战时,她才知道,原来奋战到最后的滋味这样甜美,不管结果如何,挺身面对比起畏缩哭泣,实在好太多了。
当医生沉重的宣布她也得到了SARS,她居然微笑了。
难得清醒的睿明看着她,沉默良久,“……小姊姊!”
“我在这里。”她的笑容哀戚却十分喜悦,“我跟你在一起。你……一定要奋战到最后,因为我不会死,你也不能够抛下我。”
她擦擦眼泪,笑容充满勇敢,她终于可以不戴囗罩面对睿明了,“我还没跟你说过吧?我爱你。是……亲爱的,我爱你。”
睿明呆住了。他一直在等,一直在等这句话……居然是在充满消毒药水味道的死亡病房里,终于得到了。
在封院的隔离病房中,他们俩相拥而泣,不知道明天能不能看到太阳。
不过上这短短的瞬间楣聚,却宛如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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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明的病情恶化得很快,也开始陷入高烧的玉寒,模模糊糊知道隔壁病床的睿明正在急救。
等她高烧退了一点,勉强坐起来,望着完全陷入昏迷的睿明,她仰头,不知道该向谁祈祷。
思绪飞得很远很远,还到他们都还小的时候,常常到教堂玩,神父总是温和的给他们糖果,跟他们讲圣经里的故事。
就算他们不是天主教徒,神父依旧慈爱的对待他们。
在那个肃穆的小小教堂,阳光从七彩玻璃窗照下来,显得璀璨无比,而他们曾是那样童真、那样快乐。
他们跟着唱诗班歌咏,直到现在,她还记得那纯椎的歌声——
“野地的花,穿着美丽的衣裳,
天空的鸟儿,从来不为生活忙。
慈爱的天父,天天都看顾,
它更爱世上人,为他们预备永生的路。”
她下了病床,蹒跚的走向睿明,握着他的手,轻轻的唱着……
回来吧,小明。我们回到小时候的教堂,我想再嫁给你。在神的面前说:我愿意。请你快快回来。
请把我的丈夫归还给我,慈爱的上帝。我愿意活得短一点,把我剩下的生命都拿去也无所谓,请把他还给我……
不久,护理人员发现玉寒昏迷在睿明的身边,原本病情稳定的她,突然高烧不退,而原本病笃的睿明却脱离了危险期。
经过急救,玉寒勉强睁开眼睛,“……睿明呢?”
“他脱离危险期了。”
她微笑着昏睡过去,欣慰上帝听到她的祈祷。
为了这个,慈悲的上帝,请将我带回去吧,我将永远成为您忠实的仆人……
只要他活得好好的就行了。
第八章
当玉寒发现自己居然还活着的时候,她感到很不可思议,医生也认为他们俩的痊愈简直是奇迹。
一起走出医院时,阳光这样眩目,两个虚弱的人相视微笑,眼角都有泪。
疫情终也渐渐消退,死神的羽翼,终于达离。
这件事情影响睿明很深,他开始专注于公共卫生的议题,不过上这是后话。
经过这次大劫,他们回到自己家中,恍如隔世。睿明向立法院请了一个月的病假,忙碌了这么久,终于有时间在家里好好休养了。
玉寒也笑着跟他说:“终于有度蜜月的时间了。”
蜗居在山上,他们终于有时间迎向美丽的朝阳扣新鲜的空气,附近菜园的主人很热心,每天帮他们送新鲜蔬果过来,真琴姊隔几天也会来探望,她问玉寒需要什么。
“一斤后腿肉好吗?我想做红烧狮子头。”
这个礼物让大家都笑很久。
他们每天起床,牵着手一起爬山,眺望着笼罩迷雾的台北市。顺着山间小径散步,睿明写生,玉寒到处找寻野花野草上这也一一入了睿明的画里。
许多红尘纷扰,都染不上他们的心。报纸常常搁着好几天没人看,所以他们不知道杨雨卿打算往演艺圈发展,也不知道杨雨卿的父亲和她断绝了父女关系。
这些本来也和他们无关,知道也不会放在心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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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们迷路发现了这个小小的教堂时,真是一大惊喜。
小时候的教堂早就拆掉了,而这个古老而小巧的教堂座落在深山里,还有白发苍苍的神父对他们微笑,像是儿时的回忆又回来了。
临危时神秘的祷告啊……玉寒没有忘记。她虔诚的受洗,睿明不相信鬼神论,只是微笑。
“……你不相信吗?”玉寒注视着他,“我的确……”
“你就是我的宗教。”睿明亲吻她小小的手指,“你的灵魂就是我的神,你的言语就是我的圣经。我还需要受洗吗?我已经天天……”他在玉寒耳边低语,被她轻轻的打了一下。
腓红着脸,她轻斥:“越大越不正经。”
随后,她拉着他一起在神前祷告,圣母玛莉亚慈悲的对着他们微笑。
“我们再结一次婚好吗?”玉寒望着他,“在神的面前发誓?”
老神父听了他们的异想天开,笑呵呵的答应了。接着,他们就在七彩玻璃窗之下,交换了神圣的誓言——
“我愿意。”玉寒真诚的回答,“我真的愿意。”
日后患难与共,疾病相扶持。
不是因为睿明的追求和呵疼而已,而是她真正的爱上这个人,愿意与他共度或晴或雨的人生。
正面迎向挑战比转身逃避来得好多了。
只要能跟睿明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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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销假的前一天,睿明下山开会,玉寒则在家帮忙整理资料。
听到电铃响起,她以为睿明忘了带钥匙,一打开门——
带着墨镜的冷艳女子鄙夷的打量她,“孟玉寒?”
她疑惑的望着有些面善的女子,“是,我就是。”
一道银光乍现,她下意识的一闪,那女子居然拿出水果刀刺向她!
“你是谁?!”她尖叫起来,逃进屋里把门锁上,脑中灵光一闪。“杨雨卿?”
“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如果没有你……钟睿明早就是我的了!是我的!我也不会变得这么凄惨……”她嘶吼着,抡起屋外的椅子砸破窗户,开了窗锁爬进来。
玉寒匆匆的从客厅逃到厨房,将门锁住,然后从厨房的后门逃了出去。
她奔向车库,突然间,脑后头发一紧,杨雨卿从右后方攒住她的头发,闪着死亡气息的刀刃招呼了过来,明显想先毁她的容,她头一偏,惊险的闪了过去,可重心一个不稳,刚好跌在杨雨卿身上,重重的撞上墙。
杨雨卿被这重击松了手,玉寒立即往反方向逃走,后面仍追着挥刀的女疯子。
她该逃到哪里去?车库那端是杨雨卿,唯一的生路被封锁了。这深山僻静……就算加装了保全系统,等有人赶到的时候,她恐怕也变成一具尸体了。
逃过了SARS的天灾,难道她逃不过人祸吗?
重重的跌了一跤,她刹时愤怒起来。连世纪瘟疫都没能夺去她的生命,为什么她必须让一个等于不认识的疯子杀死在自家门囗?
“我不要……我不要!”她打了打自己的脸颊,跑进熟悉的山径。
距离他们家最近的邻居,还有半公里的山路,这是她的家,没有人比她更了解附近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