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中钰在丈夫臂膀上拍了一下,“你这张嘴唷,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拿来说笑!”
“娘子,你若要对我用强,我是绝对不会反抗的。”段莫言涎着脸黏了上来,立刻挨了一记爆栗。
“说话也要看看地方!年纪这般大了,一点自觉都没有!”
看着他们夫妻调笑,东霖璇反而神伤起来。这会儿,他倒是有些羡慕这对患难夫妻。
轻叹一口气,“莫言说得是。十九,将安眠酒拿过来。”
“皇上!”石中钰皱紧了眉。
“别拦着我。”他又叹气,“我这些天烦躁,可没心情听妃子唠叨。我就不信我人都睡死了,梅妃当真会对我用强。”
望着他皱眉而去的背影,石中钰和段莫言也跟着叹气。桌上还有些散落的桂花,淡淡的飘着香。
“喂,皇上以前有这么厌烦三宫吗?”石中钰开了口。
段莫言头摇得像波浪鼓,“迎了花魁女进宫后,恨不得插翅飞去她那儿。”
夫妻俩相视而笑,“哇,天天笑话我们腻死人,现在可也换人笑他了。把花魁女塞给他,还真是顶好的主意……”
此时,东霖璇已走远了,若是让他知道这对无聊过头的夫妻在想啥,非留他们下来把奏摺看完不可——
那可是得熬上三天三夜的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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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梅宫,虽然昏昏欲睡,东霖璇还是看到了梅妃又青又白的恼怒神色。
他很庆幸自己已经喝下了安眠酒,身旁的梅妃又是问候,又是为父兄讨官爵,话还没说完,他已经频频点头,开始答非所问了。
挥了挥手,他模糊地道:“梅爱妃,朕精神不济,可否免了这些问候和请求?夜已深沉,这就上床就寝吧。”
终于躺到床上,床上的薰香险些把他呛昏。下次要提醒十九,跟太医要更强的安眠酒。
梅妃在一旁磨磨蹭赠的,他却依旧不敌药力,睡个不省人事,气得她面向墙壁,干瞪眼直到天亮。
奇的是,东霖璇怎么叫都叫不醒,可一听到外头唤早朝,就立刻跳了起来。
“早朝?时辰可迟了?!”他推开梅妃,“朕的衣冠呢?”秀女们早敏捷的把衣物拿了过来,帮皇上梳洗打扮。
梅妃铁青着脸在门口送驾,等门一关起来,她气得发抖,一手抓起茶杯,摔在门上,“我嫁你这窝囊废做什么?!”
随侍的奶妈吓白了脸,“主子,主子!您这是做什么?”她低声,“人多嘴杂,这话若是传出去,可是死罪啊!”
“死罪?”她冷哼一声,扫了众秀女一眼,“我可是赵王爷的表妹,我死的话,所有人就跟着一起陪葬,没哪个逃得了!”越说越气,“不是窝囊废是什么?我进宫多久了?他多久才沾我身子一次?我号称赵州第一美人,他可正眼瞧过我一眼?哼,不是那话儿没用,就是有断袖之癖!再不然,就是跟那个不守妇道的宰相有一腿!可笑那段莫言竟傻傻的当乌龟!”
“主子!”奶妈焦虑的唤了一声,“您发这脾气做什么呢?背后议论皇上,让那两边……”她努了努嘴,“知道了,岂不拿来当说嘴的把柄?您哪,神情也放和软些,不要皇上一来就给人家脸色看,开口就是问官,就算要给老爷、少爷讨官爵,手腕也含蓄些——”
“我讨官爵有什么不对?”她—拍桌子,“松妃、竹妃的父兄,官爵个个比咱们家大。说到这个我就有气,明明都是尚书郎,凭什么松妃的父亲就加封‘同中书门下三品’,我父亲就没有?这太气人了嘛!我大哥明明就该升官了,居然还只是个小小的知县,我哪忍得下这口气?”
她越说越怒,索性摔起东西来。
奶妈见她又大发雷霆,知道劝什么她都听不进去,赶紧吩咐秀女把铜镜拿过来。
“主子,您瞧瞧自己的花容月貌,气坏了,您怎舍得?”
望着镜中的自己,梅妃的气不知不觉的消了,顾影自怜了起来。
“瞧瞧,这样好相貌,哪个妃子比得上您?”奶妈趁机劝说,“再说,老爷拿您的命批过了,可是国母之命哪,也只有皇上才配得上您。您也知道的,皇上是因为国事操劳才这么着,前些日子,皇上到松宫时已经是四更,天都亮了才到竹宫,昨儿个可是三更就到了。怎么说,皇上还是比较看重您的……”
“哼,连话都不好好听我说,说什么看重呢。”她的语气软了下来。
“主子,听老奴的劝,不要跟皇上斗气,多笑一笑,哪天生下一儿半女,您就非封后不可了……”
“封什么封?”梅妃把镜子一摔,“一个月才来一次,来了就只顾着睡,还是我不要脸的央求,才勉强碰碰我。这样生得出什么?你倒是说呀!”
“主子,其实有些强精固本的药……”奶妈低低的在她耳边说着。
梅妃紧皱的眉头这才松开来。
“可有效?”她艳丽的嘴一嘟。
“那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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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霖璇突然打了个冷颤,像是有人正在算计他似的。
“皇上昨儿个夜里没得安寝?”段莫言明知故问。
东霖璇瞪他一眼,没好气的回答,“朕看孙大人的女儿没能入宫很遗憾,赐给你当小妾好了。”
“皇上!”石中钰发飙了。
“那就叫侍郎大人管好自己的嘴!”
段莫言闭上了嘴,悄悄的合手向妻子祈求原谅。
石中钰白了他一眼。
虽然段莫言不再吭声了,但是这样静悄悄的,反而教人难受起来。
东霖璇有些懊悔,干嘛把脾气发在爱臣身上?满朝文武,真的能够交心坦诚的,也只有这对爱恶作剧的夫妻罢了。
“朕……最近浮躁了些。”虽是真心想道歉,却也不能忘记身为帝王的礼数,万一被人拿去说嘴,他可吃不消御史那套君臣论。
“启禀皇上,你是累得很了。”石中钰听到他语气回软,心里也知道他怎么想的。“眼下也没什么要紧的奏摺,由微臣与侍郎大人处理即可。若有重臣求见,微臣就告知圣上因春困倦怠,正在休息可好?”
东霖璇狐疑的抬头看看天色,将近晌午。石中钰向来严格,怎么会建议他偷懒?
石中钰眨眨眼,“皇上昨晚想摆驾滴翠轩吧?这会儿可以去了。”
他呆了呆,总算明白石中钰的用心。不敢答腔,只顾着在案上摆弄着文房四宝,他踌躇了好一会儿,不想让他们发现自己其实很想去看看那个努力绣荷包的小姑娘。
没有人催他,安静的御书房里,只有笔沙沙的在奏摺上书写的声音。
“朕……”他清了清嗓子,“朕去午歇一下。钰卿、言卿,你们也歇息歇息,传御膳房送午膳过来。”
“谢皇上恩典。恭送皇上。”
东霖璇的脸在发烫,有些窘困,“摆驾滴翠轩。”
待他走远了——
“这下可糟了,皇上似乎真的迷恋起女人来了。”段莫言有点忧虑。
“说迷恋也大夸张了。”石中钰坐直身子,以袖子褐风,“他也憋得太过头了,当皇上,万般不自由哪。”
“要是传出去该如何是好?”段莫言想得悲观些,“大臣外戚重重叠叠的关系,不知道背后要非议成什么样子……”
“让他们非议也好。”石中钰在朝廷打滚多年,胆大心细,早看透了官场生态。“皇上一点弱点也没有,大臣对他都战战兢兢的,一点把柄也不敢露,可却不代表心里不打坏王意。如今皇上迷恋荷更衣,大臣们对他才会松懈些、轻蔑些,这么一来,才知道他们肚里有些什么坏水。再说,皇上跟寻常人一样会迷陷温柔乡,才不至于高高在上宛如天神,感觉起来也可亲些,那些忠良的大臣才敢多谏言。”